这雨水下得绵密，天空阴沉沉的，偶尔能听见闷雷声响，一路上除了马车轱辘的声音外，街上是静悄悄的。

艺容坐在马车中略有几分发困，不得不掐了掐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心中也思忖着事情，永元帝如今叫自己入宫，他是否已然清醒过来了呢？

想到皇帝服用的那丹药，她轻轻垂下了修长的羽睫，敛去眼底的寒芒，那丹药中除了含有打量提纯过的壮阳补药之外，还有一种长时间服食可以令人上瘾的药，所以皇帝才会如此过分依赖于那丹药。

那丹药服下去时，的确是能令人精神振奋，感觉自己活力四射，但那不过是表象罢了。皇帝如此服用下去，只怕原本该有十年寿命的，也要是缩短了一半的。

“主子。”不容她多想，马车已是到了宫门口，知夏喊了她一声，伸手过去撩开了车帘子，扶着她下了马车。

来传话的那小内侍迈着小碎步，微躬着身子在前头带路，犹豫下雨的缘故，这宫里的朱墙颜色尤为暗沉，就好似朱红的血那样艳丽，看得人心头一阵压抑。

到了养心殿门前时，司南早已在外等候多时了，见到艺容出现，他眼底神色浮动，转瞬即逝。他迈着步子走到了艺容跟前，可见他步子轻快了许多，显然是用了艺容的药好了不少。

“公主，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司南掐着内侍独有的嗓音，压低了嗓音说道。

“有劳总管带路了。”艺容微微颔首，脸上神色甚是平静，尽管她心中已是有了诸多想法，但仍旧淡定从容。

艺容随着司南总管到了养心殿中，殿中光线仍旧昏暗着的，依旧是用黑布遮挡着窗户，一进来便心生压抑。

“慈惠见过皇兄。”艺容进来后很规矩地福了一礼，她的羽睫修长，微微半垂着，敛去了她眼底的目光，让人巧不清楚她的心思。

永元帝就如一只失了魂的木偶那般在椅子上呆坐着，那张枯瘦的脸除了狰狞吓人之外，还多了几分颓靡之色。

“皇上，慈惠公主到了。”见永元帝没有反应，司南不得不悄然唤了一声。

皇帝这才像是从梦中幡然惊醒那般回过神来，他那双凹陷得只剩下眼皮支撑的眼珠子动了动，见到了姿色绝美的艺容时，他眼底深处飞逝了一抹惊惧之色，显然还处在昨夜被梦姬那副变脸似的惊吓中。

“嗯好。”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句，脸上神色有些怪异，他坐正了姿势，示意艺容坐下。

“司南，去将东西取来。”皇帝吩咐，他没看艺容，而是示意两个小内侍把养心殿里的黑布给撤去。

艺容便静静地坐着也没说话，她一脸恬静，反倒是皇上自个儿有些坐立不安，如今见到越是美丽的女人，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们是否也会如梦姬那样变脸，如此一想，永元帝这心底就好似有一只爪子在挠一般。

“慈惠啊，你瞧瞧这丹药有什么问题？朕……服用了好些日子，觉得越吃越想吃，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等司南将丹药拿来放在艺容跟前时，皇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语气听似平静，但却夹着复杂的情绪在里头。

“是，皇兄。”艺容也没犹豫，她随后问司南拿了一个小碟子，一把银勺。

虽然她是早已知道这丹药的成分了，但是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了，她总不能只是看一看，嗅一嗅就能说出这其中的成分了吧？如此也未免过于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