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默然着,御前小内侍进来通报,说是太后过来了。
永元帝睁开眼眸,只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便见到雍容尊贵的太后面带着笑意进来,他躬身行礼,这才重新坐下,伸手端起描金龙纹茶盏,问:“母后怎的过来了?”
太后笑了笑,那张风韵犹存的面庞依旧存着往日里的威严之态,轻轻啜了一口茶水,笑道:“哀家是来求皇帝一件事情的。”
皇帝神色淡淡的,顺着太后的话露出几许疑惑:“母后请说。”
太后捻动着手里的翡翠珠串,徐徐道:“哀家这身子能好利索,也全凭了艺容那丫头医术精妙。洛王府十余年不曾办过宴会,今日亦是难得热闹一番,哀家倒是听说了件喜事。”
皇帝眉头微微拧着,而后疏散开,露出几许饶有兴趣的神色:“不知是何等喜事能让母后这般开怀?”
太后见皇帝还这般与自己打哑谜,心底微微轻叹,到底是顾及皇帝颜面的。她抬目含笑地看着皇帝:“哀家甚是喜欢那丫头,之前虽是赏赐了金银之物,总觉得差了些许。仲老骤然离世,哀家亦是心疼那丫头,有心收她为义女,懿旨已下,皇帝觉着如何?”
皇帝飞逝几许复杂之色,面露沉思之色:“既是母后欢喜,那便也是她的福气,朕稍后让人挑些物件儿给送去,权当是认了她这个义妹了。”
太后面露满意的笑容,似有忧虑般,几许之后又道:“阿渊那孩子是个有心的,这些年哀家都瞧着在眼里,既是艺容与他两心欢喜,他又是个体弱的,身边有个亲近的人懂得些医术照顾着也是好的。总得有人得念着天家的皇恩才是,万不能让人碎嘴了去。”
太后这番话虽是字字在为了艺容与洛讨要好处,却是在敲打着皇帝。
永元帝抿了抿唇,眼底闪着幽暗的光芒,旋即点头道:“母后说得是,那儿子为他们赐婚,只是这长安也是朕赐婚的……”
若是再赐婚二次,岂不是要闹天下笑话了?
太后笑道:“赐婚便不必了,给个封地便是。医家遍布天下,仲老乃一介神医,虽是亲传弟子不多,但到底门徒颇多的。此番东景所为虽是化解,但仲老之死……”
她轻叹摇头,而后又道:“阿渊那孩子既是体弱,待太子基业稳固,给他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着也好,皇家天恩总是少不得的。”
皇帝闻言,眼底微微一亮,面上露出几许笑容,一扫方才的阴郁之色,“那母后觉着哪一块封地较好?朝中公主也就那么几位,几位皇姐也都远嫁,封地倒是颇多。”
太后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似想了半许,道:“皇帝以为禹城如何?”
“禹城……”皇帝迟疑片刻,在太后殷切的目光中点点头,唤了司南拟诏。
而此时的洛王府中,热闹非凡,谁都没有料到太后竟会下旨将艺容收为义女。
之前那些贵妇千金可都还嘲笑着她身份卑贱,不过区区一介医女罢了。
而如今太后一道懿旨,是将她们的脸面给扔到地上踩践了。
艺容接旨之后,便见吉祥姑姑笑盈盈道:“老奴见过公主了,太后近日思念公主得紧呢。”
艺容还有些发懵,太后这样的懿旨未免来得有些突然了,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低垂眼眸恭顺道:“民女谢太后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