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雅听罢，如乌水银似的眼眸瞪大，几乎脱眶而出，声音陡然升高，似乎要抛入高高的云际，“你说什么？！”

她伸手死死地攥着她的袖子，无掌的那只手臂按着她的，眼底忽的就好似逐渐绽放的烟火，一点一点地变得明媚璀璨起来。

郑颜嫣见她这般激动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嗤笑一声，似在告诉她亦是在自嘲：“我说王爷的病好了，可姨娘你能接触到王爷么？今日府中备宴，你却只能待在这里。”

司雅那张满是坑洼的面颊本是长着粉色的新肉，在听闻她这番话语之后，只一瞬变得煞白，近乎透明，毫无血色。

她松开郑颜嫣的手的，神色惊骇绝望而痛苦，仅剩下的那只左手抚触着自己的脸颊，身形向后踉跄一步，犹如一片坠入深渊的枯叶。

她的神情绝望至极，眼底扬起的星星点点亮光如那消失在黑暗无边际的河灯，一点点地湮灭，只剩下一步绝望的死寂。

她那双唇因轻轻颤抖，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如今我亦是残破之躯，妖魔之面，王爷又怎肯见我？”

郑颜嫣见她同是如此痛苦，心中不免又痛快了几分，这样的苦楚总也是要有人与自己一般受着才是。

在司雅见不到的角落里，她眼底飞闪一抹刺骨冷意，细细看了一眼自己红艳艳的丹蔻，只觉这颜色艳丽得极好。

“今儿个艺容被太后收为义女，还得皇上亲自册封为慈惠公主，赐公主府，得封地，真真是风光呢……”她的声音悠悠的，似格外的宁和。

“她凭什么？！”

司雅原是一副没了魂儿的模样，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她眼眸圆睁，眼底暗影重重，满是戾气之色，口气森然无比。

饶是郑颜嫣心中有所准备，见她如此，仍是被骇得后背的沁出了细细的薄汗。

“大抵是因仲老的死吧……”她沉吟道，眼底有丝丝的畏惧飞逝而过。

司雅冷笑一声，眼神露出鄙夷之色，声音如在磨着铁器那般的钝音，沙沙道：“好一个贱人，她如此歹毒，太后与皇上都被骗了！慈惠公主……哼！她也配！”

见她这般愤慨，郑颜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得意，而后垂眸半晌，神色似有踌躇。

司雅见她这般，脸上有几分疑惑，话语不善厉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得不对！？”

瞧她这般阴蛰，戾气缠身的模样，郑颜嫣后脊是冷汗涔涔的，犹豫了半晌才道：“我这不知当说不当说……”

司雅见她这般畏惧胆小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鄙夷道：“知道什么就说出来，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郑颜嫣抬眸飞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露出几分期艾之色：“今日……在宴会上众人都瞧见了艺、不，慈惠公主脖子上有红色的痕迹，便有公子说那是男女欢愉的痕迹，想来、想来慈惠公主已经与王爷行周公之礼了。”

这番话，如铮铮惊雷迎面劈在司雅的面门上，心底的恨意怒意翻涌，几乎要将她的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