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口,他就被一个人拦下,那是在一楼门房看门的老头儿。
混社会久了,李飞也了解。一般像这种单位、学校等地方,就算是看大门的,肯定也是某某人的亲戚。
所以,这类门房、保安都比较拽。
那老头头发都花白了,出来的时候,穿着大裤衩,白背心,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满口酒气。
“哎哎哎,你给我站住,干嘛呢?你这活鸡活鸭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你就敢往里闯。”老头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凶着李飞,“走走走,赶紧的!别回头臭着领导!”
李飞特烦这种人,说他是狗仗人势,李飞都觉得对不住大花狗。
但是李飞也没表现出来,脸上笑的特别真诚。
他故意退了几步,去看那招牌:“动物检疫站,没错啊?哦,嫌我们土鸡是低等动物吗?我知道了,这里指接受您这样的动物对吧?”
“哼,知道就好!”老头儿洋洋得意,他女婿在这里上班,所以这份风吹不到雨打不着,一个月跟白捡似的拿一千五的活儿,就落到他手里来了。
别小看这份看门的活儿,当初他可是和女婿彪膀子,竞争掉了十几个对手咧!
老头就喜欢别人奉承自己,逢人就说女婿多厉害。其实呢,他女婿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是实验员,有编制的。
他听李飞说的话,口气那是真奉承。可是,乐完了,他突然眼睛一瞪,觉得不对劲。咋,这是骂他不是人,是动物呗?
老头气呼呼的,可是李飞已经刺溜一下钻进去了。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
纠缠的过程中,肢体接触是不可避免的。他能瞧不起你,自然也可以倚老卖老赖上你。跟这种人纠缠,纯粹是浪费生命,不如相忘于江湖。
李飞兔子似的钻进楼里,甭管三七二十一,蹿上二楼。他年轻灵活啊,那老头虽然在后边追。可是等其气喘吁吁追上二楼,早已不见李飞踪影。
实际上,李飞就在二楼厕所躲着呢。
等老头骂骂咧咧出去了,他才拎着鸡笼子在过道里寻找。终于给他找到实验室,敲门进去。
里边坐着一个年轻人,正低头看显微镜。听到有人进来,转过脸问:“你谁啊?干嘛来了?”
“小哥,我这鸡给人下了毒,我想知道是什么毒,咱这里不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么?能帮我检测一下不?”
李飞非常有礼貌,并且全程微笑。
奈何,小哥似乎心情不佳,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当这里是菜市场哪?要想做检测,你得先预约!”
得,人家这一句话,直接把李飞给堵回去了。
李飞也不能动强的啊,总不能上去就给人俩耳刮子吧?他拎着鸡笼子,回到走廊里,愁眉苦脸的。
今天天儿真热,这还是早上八九点钟呢,李飞已经热得全身是汗。感觉这桑拿天,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他索性拎着鸡笼子,来到走廊尽头,站在窗口吹吹风透透气。
他对面的尽头,是男女厕所。而这扇窗旁边,则是一间办公室。
别的办公室,都是普通的木门,这间办公室,却是很厚实的黑胡桃色的防盗门,一看就很有质感。
“莫非是领导的办公室?”李飞上下打量着,暗地里猜测。
防盗门里,传来滋滋的电锯声,原来还有人在装修呢。
那声音,李飞太熟悉了。他大舅舅是木工,当初他被学校劝退之后,老娘张翠芬就哭着喊着,求哥哥带儿子去做木工。
可是李飞不喜欢这一行,干了两天,就偷着跑回来,把舅舅给气个半死。
几天干下来,他倒也认识了一些工具。虽然不喜欢木工,却对这些响动很怀念。
“真不容易。”李飞暗道,“那些领导空调热茶报纸,这些民工却要冒着高温起早贪黑。”
当然,李飞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领导都是贪婪的。人家能坐上那个位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唯有努力,他心里明白这些。
电锯声结束了,李飞想,大约很快要敲敲打打了。
可是,屋内并没有敲敲打打,而是一直沉寂下去,足足十多分钟。
他纳了闷,对手艺人来说,时间那可就是金钱,不可能随意这么浪费。
好奇宝宝的他,放下鸡笼子,悄悄走过去把门打开一道缝,往里边看去。
正如他所猜测,这屋里在装修。到处都是白哇哇的,油漆、腻子、粉尘木屑,地上铺着报纸、编织袋,靠墙有一只半成品柜子。
柜子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正很痛苦半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