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们,因为距离较远,也听不到周经理和李飞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姿态很低,仿佛李飞是爷。
事实上,此时在周经理心里,李飞的确是爷。不但李飞是爷,他甚至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自己欺负曾倩倩的事倘若捅出去,会不会连工作也丢了?
虽说是在国企,可这年头并没有铁饭碗了。他暗暗地捏了一把汗,陪笑脸和李飞说了一些恭维的话。
李飞虽然年轻,大学没毕业迫不得已退学,又一直在家里务农,却不意味着他是傻瓜。
一看周经理这贱样儿,李飞就知道那边搞定了。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摸了一下毛寸,想象着现实中不存在的刘海儿随风飘荡,洒脱不羁的样子。
“我说老周哇!”李飞操着乡音道。
周经理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李飞在叫自己。他心里一时接受不来,却又不得不答应着。不但得答应着,还得笑哈哈地答应。
“李老板,您尽管说!这一片葡萄,我都要了!”周经理指着李飞家的葡萄地道。
虽然总共也就一亩地,但是看得出是大丰收,保守估计得四千斤左右。这要是按照二十五的价格,光是这一亩葡萄就有十万块呐!
周经理一进村就发现了,这个村儿特别穷,李飞家更穷。这样穷困的人家,十万块简直是天文数字。
能哄得眼前这位爷高兴,又能给厂里的高端生产线采购质优价不怎么廉的葡萄,何乐而不为呢?
旁边那些村民,看得十分眼馋啊。也不知是谁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说来的这几个人,是酒厂专门收购葡萄的。
群情沸腾,那意味着啥,大家卖葡萄有望了。乡亲们一个个十分激动,不过更多的是焦急。
为啥咧?他们愧疚啊,这段时间对李飞,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恨不能随时抓他来按在地上摩擦。为的不就是这葡萄么?
想到自己因为卖不出一元的葡萄而责怪人家,再看人家尽心尽力为大家找销售渠道,一个个但反有点自尊心,那都受不了哇!
大家一个个心里难受,脸色也不好看。想着李飞自己能卖到的价格,到他们这里肯定会大打折扣。
“唉!算喽,走吧回去等消息!”一个中年男子叹口气,背着手低头弯腰往回走,丧气极了。
另一个小媳妇叫道:“三伯,你不等下问问小飞情况啦?”
“还问个啥?他给的价格,总不会比一块钱低吧?只要能高过镇上的价格,咱们就得感激人家!”三伯头也不回地说。
有那好事者,眼珠儿一转,心思一动:“去找福叔,他是村主任,不会不管咱们的!小飞听福叔话,让福叔去谈判!”
说话的是个刚刚从中学肄业的十六七岁小伙子,球都不懂的年纪,却以为自己懂了全世界。
他飞跑去找村主任李大福,此时李飞却正和周经理‘较量’。
“老周哇,你说我这些葡萄,卖个什么价格比较合适?”李飞吸了一口烟,在蒸腾的白烟中,眯着眼看向周经理。
“我们厂长说了,这个,给你们这个数!”周经理很狡猾,伸出两根手指,学李老的样子。
而此时的李老,则在曾倩倩的陪同下,醉心于品尝、观察。他激动的两手发颤,拿着放大镜观察葡萄的叶片、根茎,观察果实的纹路色泽。
“这个数是啥数?你得给我说清楚。”李飞可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额~”周经理心虚地冒出一头油汗,“价格就是二、二十二!”
他是老油条,自然会留给自己一定的还价余地。
李飞摇头:“二十二?太少了!”
周经理心里那根弦一下绷紧:“李老板,实话说,我们厂收过的最贵的葡萄,也只是十来块钱的。”
“哦,没事,你们可以继续收购十来块、七八块、四五块~”李飞故意慢吞吞地说,他闷一口烟,徐徐吐出白色烟圈,“我就跟李老谈谈,和冠南酒业合作好啦!大厂嘛,毕竟还是有保障。”
“别、别!”周经理忙拦住他,“您说个价格!”
他明知道李飞在讨价还价拿身段,却也没办法,谁让厂长下了死命令,谁让今年恰好多了一条高端酒生产线?
李飞抿嘴皱眉,假装思索,其实价格他早就考虑好了:“二十八!”
他故意报出个高价。
“啥?这不太可能!”周经理额头直冒虚汗,不停地拿纸巾擦拭着,“李老板,今天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然不可能把李老请出山……”
李飞学电视里赌神的样子,叼着烟摇摇手指:“周经理,你得说清楚,李亦亭老前辈,是你请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