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钰如今而是过去样子已经大改,但是面前人眉眼里的恨和那时的小人鱼一模一样,只是一瞬间,这老林就在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初杀害那人鱼是小人鱼的模样,一如这样的愤恨。
只不过,当年那小人鱼力量柔弱,完全没有能力和自己抗衡,而如今,当年的小人鱼已经长了这么大,而自己却已经颓然老去。
老林的心里逐渐涌现出更大的恐惧来,就怕这小人鱼忽然就杀了自己。
即便是老林已经知道这小人鱼来找自己就是来报仇的,但是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小人鱼能够放过自己。
就在老林胡思乱想的时候,阿钰将掐着老林脖子的手紧了紧,“我问你,另一只耳坠子在哪儿?”
可怕的窒息感又传来,老林赶紧说道:“在老张那里,当时我们俩分了。”似乎是生怕自己说的晚了就会立刻被眼前这小人鱼扭断脖子似的。
然而,对于阿钰来说,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那这老林也就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是时候为姐姐报仇。
于是,阿钰又将他提起,窒息的老林猛烈地挣扎起来,只是幅度越来越小,直至停止。
随后,阿钰将他丢进了旁边的井中,“嘭……”再没有任何声音。
阿钰抬手将姐姐的耳坠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迈步走至院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破旧的屋子。
姐姐,这是第一个。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阿钰并没有回家,他顺着白日那老爷爷指引的方向,去城东寻老张家。
按着那老爷爷的说话,除了老林剩余两人都是城中首富,那么宅子必然不难寻找。
阿钰飞至姻缘庙屋顶,向四周看去,一处灯火辉煌的院落便映入眼帘,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阿钰便向那院落掠去。
不曾想,就在即将进入院落的时候,院落外空中突然现出一圈银光,将阿钰弹了出去。
阿钰摔落出去,扶住地面,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是道家的防御罩。并且,他这一下,很可能已经惊动了宅子里的人。
宅子里若是有道家的人,他就必须先离开了。
阿钰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快步离去,体内残余的佛法还在撕扯着他的内脏,他要尽快疗伤。
阿钰回了家,取出人鱼之心,人鱼之心旋转着将一丝一丝的金光从阿钰体内吸出来又吸收掉,不断地净化着阿钰的身体。
待完全净化好,一夜已过,天已大亮,阿钰出了门,走着走着就听路边人议论纷纷。
听到好像是提到了张府,,就是自己昨天去找的那老张家的宅子,听到这些,阿钰不由得放缓了步子。
“诶,你们听说没,张府昨晚像是有妖怪冲撞了护罩。”
“真的假的?”“真的吗?你哪儿来的消息?”
“我家婆娘的妹子在余府做婢女,听她传信儿说的,余老爷吓坏了呢。”
“不会镇上真有妖怪吧?”
“哟,我觉得,多半是人鱼来报复喽。”
“要真是人鱼,护罩都冲不破,能报复个啥?”
“……”人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纷纷议论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阿钰顿了顿,没有停留,向张府走去,既然知晓了有妖,却没有道家人出来捉妖,那就说明余家并没有道家人停留。
昨晚的防御罩,只是道家人之前布置的结界而已,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太好了。
绕过行人颇多的余府门前,阿钰拐进旁边的胡同,走到一处无人的墙角。
昨晚人鱼之心可以吸收道家防护罩的银光,这让他想到,他也许可以凭借人鱼之心进入余府。
阿钰取出人鱼之心,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将珠子轻轻向前伸出,人鱼之心在接近墙角时,开始自动旋转起来,一丝一丝的银光进入了珠内。
阿钰急忙握紧珠子,将他放进怀里,快步走出了胡同。
之后,阿钰又去寻了老王家,以同样的方法试了试,很好,老王家并没有安置防御罩。
阿钰轻松地越上墙头,顺着屋檐掠至庭院内看着最为高大华丽的屋子。阿钰站在屋顶,偏巧看到一妇人走了过来。阿钰顺势趴在屋檐上,听着妇人与婢女说着话。
“夫人,老爷也真是的,许久不来咱们院子也就罢了。如今,却是天天往春香楼里跑。”婢女带着怨气说道。
“听闻近日春香楼里来了个叫悠悠的姑娘,生得倾国倾城。老爷去流连几天,我也无法说什么。”
王夫人叹了口气,透出几分无奈来。
“老爷这些年都娶了多少房妾室了,还不满足。”婢女不满地说。
“……”后面两人再说了什么,阿钰却是无心去听了,左右不过是对这老王天天流连花丛的不满,和阿钰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阿钰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去哪花船上看看去。
华灯初上,微风轻轻拂过,春水湖上波光粼粼,湖旁的春香楼歌舞笙箫,纸醉金迷。
春香楼临湖而建,最大的特色便是,客人可与姑娘于花船上一叙。
自然,一夜只一船,价高者得,不出意外的,今夜的头牌船客又是王老爷,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四天点悠悠姑娘了。
花船悠悠地停在湖边,相对于楼内的热闹,这里倒显得格外寂静。别说,花船相会,倒还挺有情调。
少年模样的船夫等在一旁,无聊的赤脚拨弄着水面,看起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王老爷,您别急嘛。”娇嗔的声音传来。少年抬头瞧了瞧,一身肥肉的王老爷拉着悠悠姑娘正向这里走来。
王老爷指了指花船,急不可耐的嘿嘿笑道:“我怎么能不急?嘿嘿嘿……”
悠悠姑娘倏地用手帕遮了脸,转而轻轻拍打了王老爷的胳膊一下,“王老爷,你坏嘛……”
两人走至花船,王老爷牵着悠悠姑娘轻车熟路的钻进船舱里,对少年吩咐道:“划船吧。”
于是,阿钰一声不响的划起了船,花船慢慢向湖中划去,带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少年面容冷清,仿佛听不见船舱内的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似的。
船舱内的声音渐歇,渐渐地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划船的少年抬起头看了看皎洁的月亮,夜半了呢。
少年轻声打开船舱,走至床前摊开手,手心飞起一颗蓝黑色的珠子,在王老爷面前停住。
少年轻声念起了几句咒语,随后,珠子上的一缕薄雾钻入了王老爷的眉心,之后,少年就收了珠子,又转身回到船头。
少年便是阿钰所扮,珠子自然就是人鱼之心,人鱼之心既然有致幻的功能,便可以很容易的制造出一个环境,会让王老爷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至于结果如何,他却并不在意。
若王老爷真意志坚定到可以直面恐惧,他也有别的办法,但很显然,这老王绝对不会是那样无所畏惧的人。
阿钰抬起头久久的望着月亮,姐姐,这是第二个呢。
第二天,王老爷死了,县衙提审了悠悠姑娘和划船少年。
悠悠姑娘回忆道:她本是熟睡着,突然听到旁边有什么声音。于是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王老爷。
看到王老爷面色紧张,额头冒了些冷汗,她以为王老爷是做了噩梦,于是轻轻唤他,谁知,那王老爷竟然突然睁开眼来,把她吓了一跳。
王老爷嘴里重复念叨着:“我不要被开膛破肚!我不要……”然后就冲出船舱跳了湖,被救起时,便已经没了性命。
划船少年所陈述的与悠悠姑娘一般无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王老爷是被杀害的,县衙一时束手无策。
几天后,老林又被发现死于家中枯井中。
一时之间,城中人心惶惶,唯恐是人鱼来报复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阿钰发现那张老爷似乎从不出门,打听了附近的人,才知道张老爷自那天他冲撞了护罩后再没出过门。
阿钰撇撇嘴,这老张倒是谨慎得很,但是,自己总会有办法有机会能够收拾了他给姐姐报仇的,阿钰心下坚定。
人鱼之心虽能吸收那道家的银光,但是速度特别缓慢,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张老爷能出门来。
但是张老爷就是不出来,那阿钰也只能进去找他了。
于是,蹲点几天虽然没能蹲到余老爷,却也让他发现了一个人。
又一个妇人很有规律的每天都从这张府进进出出,很是引人注意,这妇人天天上午出门,似是采买一些东西,下午便会回到余府。
这不,妇人又出来了,阿钰看见妇人出来,赶紧就悄悄跟上,看到她进了胭脂铺,又去了成衣店。
等到那妇人从店铺里面出来走到一个人特别少的地方的时候,阿钰瞅准时机出来时机将那妇人捂嘴拉入旁边的小胡同内。
没等那妇人喊出声,阿钰就赶紧小声对那妇人说到:“你别叫,我就松开手。我只是请你帮个忙,没有恶意。”
那妇人毕竟是常年在张府那样的地方做事的人,也是有几分见识,听阿钰这样说,倒是也不担心阿钰会对自己怎么样了,就点点头。
阿钰看见妇人点头,且没有要呼救喊人的意思,就松开手来。
而当阿钰放手之后,那妇人十分警惕地看着阿钰,虽然这少年说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总还是要有几分戒备的,妇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阿钰却不说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十分礼貌的又问那妇人到:“您是余府的采办吗?”
听阿钰这样问,妇人摇摇头,“我只给小姐们采买一些各自用的,算不得府上的采办。”
原来不是采办啊,不过,是给小姐们买各自用的,那也足够他利用一下的了,阿钰心下暗搓搓的琢磨了一下之后,递过一包银子放到妇人手上,“我想请您帮个忙。”
那银子很多很沉,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妇人轻轻掂了掂银两,惊讶道:“什么忙?”这么多银子,她两辈子都赚不来。
妇人悄咪咪的想,不知道这少年是让自己帮什么忙,但是,就冲着这一包很沉的银两,妇人也已经是想要同意了的。
看着妇人有些心动的意思,阿钰便开口说道:“很简单,您带上银子离开珂城,别再回来就好。”
?!妇人愣住,天上掉馅饼呢?还正好砸到自己头上来了?妇人觉得自己有一点很是不敢相信呢!
似乎是看出来这f=妇人不大相信而有些怀疑的样子,阿钰又继续开口对妇人说到:
“你别不相信,我既然敢说出来自然就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了。”
看着阿钰那副十分笃定的表情,这妇人倒是又信了几分,妇人低头想了想,现在珂城有妖作乱,她本就想离开了,现在还有这么多钱,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于是,妇人笑着答应道:“行!我回去跟夫人说一声,马上就走。”
阿钰却又拦住妇人,道:“不用与你家夫人说,你直接走就是。”
“这……”妇人又有几分犹豫。
“怎么?”阿钰说着就要将钱袋拽回来,“你不愿意?”
见阿钰要收回去银子,这么好的好事怕是仅此一家了!
妇人就有些急了,连忙抓住钱袋,急声道:“愿意,愿意,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妇人急忙将钱袋揣入怀中,小跑着走了。
阿钰看着那妇人一副占了便宜就很高兴的样子,只哂笑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幻化成妇人模样,捡起地上被落下的胭脂和布料。
在外墙上一处小墙角,阿钰用人鱼之心吸收了大半个时辰,泛着银光的防御罩才终于破开了一个足够他钻过的空洞来。
阿钰钻进洞来,随即翻上墙头,避开众人的视线绕到余府门外。
幸好防护罩呈弧形,在门口留了一处地方来。不然,他没经过大门,就奇异的出现在了院子里,也太让人疑心了。
门卫见妇人回来,熟络地打着招呼,“王婶子今儿回来得早呀。”
“诶,今儿买的东西少点。”阿钰笑着答应道,继续向门内走去。
“王婶子?”门卫又唤了声,似乎是隐隐约约还有什么疑惑的样子。
阿钰暗惊,不是吧,一句话就暴露了?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不能慌的,总不能自己就先自乱了阵脚,阿钰镇定的回头看着门卫,疑惑地问:“怎么了?”
“看你一头汗,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侍卫好心的询问。
原来是关心那婶子的啊,阿钰的心这才放下。
“没有,没有。就是天有点热。”阿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先走了,小姐们还在等着呢。”
门卫看着远去的王婶子,又看了看天,小声嘟囔着:“天热?这春风吹着,热吗?”
和那侍卫告别了之后,阿钰就赶快往庭院里面走去了,在庭院内边走边打量着各处,这时有人喊了过来:“王婶子。”
阿钰抬头看过去,一个小丫鬟正向他招手。阿钰三两步走了过去,小丫鬟开口道:“王婶子不用去小姐们那儿送了,给我就好。”
阿钰疑惑地问:“今儿个怎么不用送了?”
“王婶子不知道,府里今儿来了个俊俏道士,小姐们都去前厅看热闹去了呢。”小丫鬟笑了起来,“二小姐吩咐我在这儿等着你,怕你白跑一趟。其他小姐知道我来,就一并让我帮忙收着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阿钰说着将手里采买的东西交给小丫鬟。
同时,听了这小丫鬟的话之后,阿钰暗暗心惊,这道士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吧。
诚然,阿钰的猜测是很正确的,这道士,确实是那领主为了感念老张当年赠与人鱼膏和鲛珠,而特意寻来守护老张的得到高人。
这边,小丫鬟龇牙咧嘴的抱起布料和胭脂,没想到还挺沉的,便随口说了一句:“哟,还真是沉……王婶子还没用午饭呢吧,赶紧回后院吧。”
那小丫鬟说罢,就转身向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
阿钰眯了眯眼,看着小丫鬟渐渐走远了,随即也抬步向前厅走去,他要去暗暗瞧一眼,看看那道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为此,阿钰还特意将妖气收敛至最低,一般的道士应当是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