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淡淡脂粉香飘过，伴随着低低的话语声，她回头，正看到柳心婉得意的视线，以及那慢慢远去的娉婷身姿。

而其前方，一抹浅蓝色的温润身影停下脚步，似乎回头冲她看了一眼，随即便也离去。

就是如此一眼，柳拾画都能感觉的出柳书霆这个哥哥的变化，只少在上次谈话过，二人应是同一战线了。

“嗤。”

身侧突然轻笑声起，墨发被人从身后勾起，丝丝缕缕缠绕，“看看你的傻妹妹，倒不见得你有半分傻气。”

“夫君此言差矣，君子当言之可信，如此倒与先前矛盾了。

言下之意，先前凌晔尚说她没了脑子，如今又说她精明，着实矛盾。

“君子？夫人谬赞。”

勾唇一笑，甩了甩袖，凌晔率先朝前走去，一路未再言语。

柳拾画自然也是没怼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一路安安分分的跟了上去。

预料之中，客满盈门，众多官僚家眷早已按照身份地位落座，上方也已有几位嫔妃落座，静待九千岁与皇上的到来。

方才见过的慕容秋雪坐在皇座左下侧，坐姿端正高贵，笑的张扬明丽。

当时大将军妹妹的模样，定也是个张扬泼辣的。

“参见九千岁，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凌夫人。”

许是见了凶神恶煞，本还有些许低语声的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随即齐齐放下杯盏或跪或作揖，行礼之声几乎能够穿透至高的屋檐，如潮水而来。

如此穿着官服之人群起行礼的模样，果真声势浩大，与那百姓些许的畏怕低声完全不同。

想这些，又该有多少是凌晔的人？凌晔在此蛰伏多年爪牙众多，若真是被人知道秘密，也不见得有多怕吧？

可是，那床单最后到底落在谁手里了呢？

眉心微皱，柳拾画站在凌晔身侧，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竟是令人觉得如芒在刺。

静，行礼声后，一片诡异的寂静。

九千岁没有说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乱动。

却也有不安分的，偷偷打量着那站在男人身侧一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少女，却不知为何，触目便又低了头。

没有传说中的胆小怯弱，只是端端站在一侧，不甚好看的面容上却有种让人不敢侵犯的威严感，这，当真是柳拾画？果真，前段时间长安城对于柳家嫡女的传闻并不全都不可信。

于一些人来说，本就让人忌惮的九千岁竟然娶了左相之女，便是越发忌惮小心了。

“本督既不是老虎，亦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生的如此畏怕，倒闹得本督没了胃口。”

却是一片寂静声中，突然轻笑声起，淡薄的眉眼轻阖，殷红的唇角却是悉数的冷意。

“如此，难不成是想在皇上面前参本督一本？”嗤笑一声，凌晔摆了摆手，穿过人群中留下的小路，踏着台阶入座。

夜色下，花灯渡着那深墨色的锦缎蟒袍，越发的风华绝代，不可侵犯。

众臣未敢发出一言，待到凌晔落座，方才稀稀落落的回了位置，亦是一片安静。

轻看了边上之人一眼，柳拾画抿唇，乖巧的为其斟酒，未有丝毫差错。凌晔之意，只怕是方才众多臣子对其所行之礼都胜于皇上，是他们故意如此要让皇上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罢。

然而，礼重其不悦，礼轻其亦不悦，这九千岁的行事性子当真是刁钻古怪，喜怒难言。

也不过落座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终于一道尖利的通报声响，皇上终于携着皇后姗姗而来。

彩绣辉煌，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一身正装华服，玉带系了纤腰，与那抹明黄身影站在一道，当真有母仪天下之态，与方才那贵妃的张扬截然不同。

便是当今太子之母，当朝右相的女儿，皇后娘娘苏华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悄悄抬眼看去，但见明黄色的一角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随着男人的走动而成汹涌的金色波涛，尽显王者之气。

可不知为何，柳拾画竟然觉地有些不对劲。

“臣，见过皇上。”

才站起身来，身侧突然一阵清风拂过，抬眸时，正见那抹风华而去，在那明黄身影侧停下，正巧遮住了皇上的面容，挡住了柳拾画探究的视线。

“免礼罢。”

见到凌晔的瞬间，君昶酩似乎很开心，一扫方才些许的郁气，大步朝皇座走去。

“宫宴安排劳神劳力，辛苦九千岁了。”

路过凌晔身侧之时，皇后顿足颔首，笑的得体端庄。

“娘娘谬赞。”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向来如此，凌晔此番行的礼倒是认真。

直到一切礼罢，歌舞声起，丝竹悠悠，大殿内才隐约有了笑谈之声，觥筹交错，欢畅言语，慢慢热闹了起来。

“听闻今年花满楼胜出者是个女子，不知是哪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