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画喃喃低语,神神叨叨的将手里的汤药塞进馨兰的手里,锁着眉头沉思。这媚香确实好转,如今叫骂不过是因为本性矫情狭隘,可她就是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是因为麻黄草的来头而觉得不对劲,还是因为幕后黑手的目的而觉得不安?不不不,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不过这和她又有何干系?罢罢罢,无须去想。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银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青澜姑娘来看您了。”
青澜?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柳拾画应声走了出去。
她倒是记得第一次见到青澜和倾城的时候,这两人,都算得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自右相府寿辰之后,左相府嫡女柳拾画之名传的沸沸扬扬,就是久居深院的青澜,也听着下人说了不止一遍,如此,便是按耐不住的来找这凌府当主不当家的正牌夫人了。知道的越多的人,越是担心这担心那。
“听说昨日寿宴,夫人可是出尽了风头。”
轻抿了口茶,青澜看着坐在是上方的少女,笑道。
“青澜姑娘说笑,这哪儿有上回姑娘在府上抢人来的有风头。”像是真觉得好笑,少女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她可是好声好气说着好话,这柳拾画当真的不给脸面。青澜咬牙,又想起了这几日九千岁的态度,忍不住说道:“奴家看这几天九千岁进出都关照着夫人,看来是当真的欢喜夫人的。”
“本夫人是他八抬大轿抬进凌府的,论欢喜关照,岂不是应该?”挑了挑涂得殷红的指甲,柳拾画理所当然的靠在了椅子上,眉眼一瞥,道:“馨兰,奉茶。”
那架势,看着好生的令人恼火。
如今名扬长安,这女人就给脸不要脸得意忘形了是吗?青澜最是受不了柳拾画这幅的态度,她当真奇怪,像柳拾画这样的刁妇,九千岁如何就对她百般忍让,因为是左相府的女儿?
可柳拾画哪儿管青澜怎么想,她只管自己吃好喝好不被暗算,再加个美男环绕,那就是万事大吉。
所以她是当真不明白这女人在一个阉人身上较什么劲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最纯真的爱情?呕……
显然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她嫌恶的挥了挥爪子,看青澜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下方,女子蹙了蹙眉,用帕子轻轻拭去唇畔的茶渍,随即微微抿唇。
“虽说九千岁欢喜夫人,可夫人怎么也是名门闺秀,奴家觉得是万万不该喜欢上我们九千岁的。”眼眸一转,青澜尽量笑得温柔得体,腰杆儿挺得笔直。
“本夫人也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眸色一收,柳拾画赞同的侧身素手撑头,笑弯了眉眼。
她今天穿的是大红的罗纱裙,披着狐裘边的大髦,纤腰不盈一握,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离尽致的表现了出来,除去那张脸不说,赫然两个大字,风骚!
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打扮成这样,早就被浸猪笼了,可谁让她是柳拾画呢!
“所以夫人万万不该……”青澜从没有见过那么无耻能歪曲事实的女人,险些没咽下这口气。
可前头突的传来女子意味深长的笑,银铃般动听,把她的话头给截了去,“确实不该,本夫人懂得。”
柳拾画改成单手撑下颚的姿势,桃花眼里流露出难明的暧昧,好姑娘确实不应该喜欢上一个太监,就算这个太监风华绝代,权倾朝野。
她懂得。
因为凌晔不举啊!
不,是想举也没东西举。
门外,风吹起绣着精致蟒纹的深色官服,冷冽的张扬开来,年迈的公公站在自家主子身侧,胆颤心惊。
“我知道青澜是在为我好,多谢提点了。”
里头继续传来少女暧昧的声音,公公皱着一张老脸,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九千岁的神色。
“走吧。”单薄的唇轻启,丰神俊朗的面容一如往常波澜不惊,窥探不得丝毫倪端,却莫名给人一种杀伐之气。
公公躬着身子咬牙跟上,再次对这个臭名昭著又不开窍的柳府痴女深痛恶绝。
有点小才华又怎么样,人痴,还是不成!
“张公公,宫里的事情安排的如何。”
前头传来凌晔的声音,张公公佝偻着背,连忙上前几步,回答道:“一切妥当,只是……”
“只是什么?”眉眼轻瞥,他脚步未停。
老脸一苦,张公公显然有些后悔在这时说可能加重九千岁怒火的事情,犹豫了会儿,终于道:“只是奴才觉得主子做的有些过了。”
“过?”声线淡挑,凌晔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戾气,“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你不是不懂,何为过?”
“可朝中某些谏臣批斗您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若非当今皇上不甚管事,又甚是信任九千岁,凌晔如何能有今天安稳?那几个忠贞的朝臣可能还不知道,就连大部分的奏折都是九千岁亲自批阅,能到皇子手中的,皇上偶尔能翻到的,着实不多。
“无须担心。”凌晔面色未改,踏步进了院子里。
呵,若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还有柳拾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