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什么时候和莺时成为老友了?莺时不会带了人吧?
商云旌眯了眯冷眸,侧目询问身旁的大太监。
大太监颔首,以示无碍。
莺时姑娘是孤身一人入宫的,没有其他人,影卫也没有。
商云旌这才安心,轻轻拍了拍虞稚的肩膀,柔声道:“去吧,身子不适就早些休息,莫要劳累。”
“嗯。”虞稚浅淡地应了一声,在宫人的搀扶下踱步走下高台。
穿过绣着锦绣河山的屏风,水晶帘动丝竹声袅袅,她最后回首看了商云旌一眼。
他坐在富丽堂皇的龙座上,仿若坐拥万里江山,百国臣服。
只有这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失去了这一切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旌哥哥,阿稚陪你做完这场梦了。
下一世投生太平盛世,不要再弄丢那个明亮耀眼的少年了……
虞稚缓缓收回目光,身影渐行渐远,从这场纸醉金迷的闹剧脱离出来,定了定心神,与莺时汇合。
莺时端详着面前的人儿,清澈的笑意溢满美眸。
真就和做梦一样。
好像大晋没有覆灭,帝后大婚如约而至,她舞了一曲凤凰于飞。
只可惜,人都是要成长的,被历史的洪流不断推向前方,滞留原地的人注定要被抛弃。
身旁的眼线太多,她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向昭阳宫走去。
昭阳宫。
两人坐在大殿中,宫人上前沏茶,随意地寒暄了几句。
最后,莺时笑道:“有身孕的人就是容易疲累,你先在昭阳宫好生歇息。我出去走走,稍后再来看你。”
虞稚微微颔首:“好。”
她分明没有累,莺时说这番话是让她暂时待在昭阳宫,等待他们计划实施,再前来营救她。
莺时孤身一人离开昭阳宫,行过幽长的宫道,径直往皇宫西门而去。
大晋皇宫的西门外有两处紧挨着宫墙的宅邸,一处是舞姬们训练休息的地方,一处是守城的禁卫军统领暂住的地方。
作为名动天下的第一舞姬,莺时一踏入宅邸,舞姬们立刻激动得涌上来,还向她行礼问安。
在听说莺时想借用此地后,舞姬们纷纷腾出位置,到后院歇息去了。
一辆运货的马车停在宫墙下多时,这才将早就做好的佳肴美馔和美酒端进来,好一番布置。
随后,莺时先后去请了守宫的禁卫军统领,和守城的太尉。
他们二人原本还坚持恪尽职守,却架不住美人的劝说,以及许多难得一见的美酒的诱惑,带上各位副将前往宅邸。
平日里全是女人的殿中,此刻聚满了男人。
有人道:“王上让我们严守防备,我们却在这里喝酒,不太好吧?”
“哼,齐军都快打到门口了,王上还急着娶美娇娘,不断克扣军饷。他都没把晋国放在心上,我们又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另一人愤慨道。
“谁说不是呢?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禁卫军统领一拍桌子,拎起酒壶大口大口地痛饮。
“唉……曾经艳惊四座的太子殿下已经变了啊……”老太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同样开始借酒消愁。
有人提议道:“我还没见过第一舞姬的风采呢,莺时姑娘为我们跳一曲如何?”
“既然各位大人想看,那莺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莺时仍旧穿着那一袭五彩羽衣,徐徐登台,烛光为她镀上光辉,美得不似人间人。
舞台旁的乐师们弹奏起乐曲,袅袅仙音绕梁三日,悠扬醉人。
莺时方才跳了极损耗元气的凤凰于飞,此刻体力还未恢复,本不该强求再舞,可她现在只能咬牙坚持。
只见她身轻如燕点徙足尖,羽衣层层散开,飞扬摇曳间,划出耀目的鎏金色泽。
她仿佛为舞蹈而生,起舞时与飞燕彩蝶融为一体,编织出如梦似幻的世界,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饶是见惯世面的太尉和禁卫军统领,也不禁被深深蛊惑,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殊不知。
有人伪装成护城军与禁卫军起了冲突,禁卫军怒不可遏开始反击,随即便有人将护城军已叛国的消息四处散播。
大量禁卫军与懵然的护城军打起来,有人想去给禁卫军统领报信,却在半路被人拦截杀死。
护城军同样找不到上司,但禁卫军杀他们,他们不可能不还手。有些更是积怨已久,狠狠地公报私仇。
于是乎,一场厮杀拉开帷幕。
仅隔了一道墙一条路,宅院中笙歌舞乐,美酒交错,宅院外厮杀剑影,遍地垒尸!
皇宫西门周围已经乱了。
一支精骑突破城楼守卫,直冲西门而来,弩箭如雨般飞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