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使臣的耳朵里,如遭晴天霹雳般,险些没有晕过去。
他能够预料到王上得知此事后有多么的愤怒,他太怕王上会因此迁怒于自己,砍了自己的头了!
可不管他有多怕,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
几日后,使臣的队伍抵达雍州。
使臣硬着头皮向王宫走去,原本还有事需要处理的商云旌,立刻空出时间见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结果。
谁知结果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殷九策不接受百名美人他还能料到,但处理百名美人的是虞稚,他是真没有想到。
他自认为是在帮阿稚,阿稚却毫不手软地处理了那百名美人,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这绝对是殷九策的奸计。
商云旌微微低着头,阴郁的神情晦暗不明,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提心吊胆。
使臣跪在地上的腿直哆嗦。
“办事不利的废物,要你何用?”商云旌的声音冰冷得毫无起伏,“拖下去,车裂。”
“啊!”使臣吓得瘫坐在地,拼命地求饶,“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微臣一定将功补过!王上饶了微臣吧!”
随着禁卫军步步拖行,凄厉绝望的声音愈来愈小。
直至消失。
大殿中宫人毁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垂着头,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到地板上。
王上只要稍有不顺便会拿人命泄气,这宫中的仆从不知换了多少次,血腥味从未散去。
幸好此时一道人影走入殿内,让他们松了口气。
来人是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身着水蓝色蝶纹长裙,流苏摇曳,清丽出尘的小脸上挂着浅笑。
这位便是宠冠后宫的江贵妃——江梓玉。
平日里不管王上发多大的火,只要这位一出来,朝着王上笑一下,王上立刻就会消气。
想必这次也是一样,他们终于得救了。
“王上。”
江梓玉腰肢轻摇,抬步间裙摆层层散开,煞是好看。
只见她端着一碗羹汤走上前去,柔声道,“王上午膳吃的少,想必早饿了,喝点羹汤吧。”
若在平常,商云旌早接了,但今天,他阴翳森凉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没看到她来了。
江梓玉的笑容愈发温柔和顺,放下羹汤,轻轻抚着商云旌的胸口,张唇呵气如兰:“王上,臣妾明白您忘不了幼时的情谊与承诺,可人是会变的,有人想要离开您,您也改变不了啊,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后宫里那群嘴碎的小贱蹄子,都说她得王上独宠是因为长得像虞千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或许一开始是因为这张脸吸引了王上,但在长久的相处中,王上早就喜欢上她这个人了。
只要她劝解抚慰王上,王上迟早会忘记那个移情别恋的女人。
商云旌微微斜眸,幽凉瞳仁深不见底:“她变了?”
“是啊王上,您与她分开已经快三年了,她怎么能不变啊?她根本不相信王上有能力复国,早就选择了别人。”江梓玉娇嗔道,“您可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置气,让别人笑话啊……”
话音未落。
“哗啦——”
商云旌一挥长袖扫落桌上物什,猛地掐住江梓玉的脖颈,额角青筋暴起,杀意肆虐,“你配对她评头论足吗?”
“王……王上……!”
江梓玉漂亮的小脸瞬间涨红,神情狰狞恐惧,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来。
殿中宫人惊愕失色。
平日里王上百般纵宠的贵妃娘娘,今个儿却因为说了几句虞千代,就差点被王上给掐死?!
那一刻,江梓玉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绝望,亦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不量力。
求生欲令她拼命地张开嘴,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旌、哥、哥!”
王上最喜欢她学虞千代的口吻唤他旌哥哥,不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她唤一声旌哥哥,他都会无条件容忍。
今天。
也不例外。
商云旌眯起阴鸷的眸子,猛地把江梓玉甩到地上。
他终究对这张与阿稚相似的脸下不了手,就像亲手掐死阿稚一样令他心痛。
江梓玉剧烈咳嗽,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终于在狼狈不堪中重获新生,急忙跪在地上认错:“王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妄论虞千代,王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没有资格提她,滚!”
商云旌因为方才的动作抖落了发冠,墨黑长发披散下来,美得阴翳入骨,危险得致人死地。
江梓玉的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楚楚可怜地望了一眼商云旌。
然而商云旌并未看她。
他遥遥地注视着殿南那副虞稚的画像,好看的凤眸泛起哀伤与眷恋,凌乱的发丝勾出颓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