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微怔,这他还真没发现。
还有,什么叫你们这些大男人,晏逾白还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你这就是被别人当梯子使啦,长点心吧。”晏逾白一脸同情,随即又问,“你快过四十一岁生辰了吧,真不打算成家了?”
聂延摇摇头:“无家一身轻。”
他幼时便生活在姜姨所谓的“热闹”中,父亲有一妻两妾,整日纷争不断,令他厌烦。
父亲沉迷妾的柔情蜜意,母亲沉迷与妾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几乎无人管他。
他自小就认为,还是一个人更轻松自在。
“哎,放心吧,等你老了走不动了,人家会去看你的。”晏逾白宽慰地拍了拍聂延的肩膀。
被聂延躲开,转身出了宫门。
另一边。
长歌宫的院子里,鸣珂正蹲在地上生闷气,小嘴翻着,骂骂咧咧。
一看就是殷九策一回来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殿内。
殷九策强行夺走虞稚正在写的东西,无情地丢到一边,指弯轻刮她的鼻子:“身子不舒服还写呢?”
虞稚整个人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厚厚的雪狐皮毛几乎要把她淹没,声音因为虚弱而软糯至极:“我不舒服还不是怪你。”
“错了错了。”
闻声殷九策立刻认错,坐下去将人揽入怀中。
“你好冷。”虞稚一边抱怨一边把头埋进他的臂弯,像只小猫似的柔软。
“一会儿就不冷了。”殷九策轻声说着,把手掌放在碳火上烤热,轻轻给她揉肚子。
虞稚的身体并不差,只是九州大陆广阔无垠,各个国家之间温差极大,对于一个不常习武的女子而言,确实是容易生病的。
更何况,她原先生活在雍州那样四季如春的地方,身子本就比较娇。
待天下平定,还是得迁都到更适宜居住地方去……
姜姨轻步走到殿门前,瞧着里面亲昵的两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几日后。
殷九策又一次前往军营,聂延带人到太医院唤医师,名单上照样没有小莲的名字,因为姜姨早就跟太医院打过招呼了。
小莲在心里骂了姜姨几百遍,小步走到聂延面前,恳求道:“太尉大人,您让我再去军营一次吧,我也很担心伤员啊,可以为你们出一份力的。”
聂延看了看这个身着碎花裙子小夹袄,白净清秀的姑娘,还是有点难相信晏逾白的话。
但是,姜姨的影子从脑海闪过。
他还是觉得姜姨更值得信任,便婉拒了小莲:“人已经够了,下次吧。”
小莲一听这话,脸当时就黑了两度,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大人,多一个人而已,不碍事的,这有什么嘛。”
聂延再次重复:“下次。”
“大人,我爷爷好歹也是救了殿下和王妃的恩人,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小莲说完,又用很小的声音抱怨,“齐国人都是白眼狼……”
听了这话,聂延的神情微变,终于明白了晏逾白的意思。
这姑娘就是,你顺了她的意,那就什么都岁月静好。你若不顺她的意,她根本不会想自身原因,只会抱怨别人吝啬小气。
聂延瞧着人都招的差不多了,便转身欲走。
“大人!”小莲不甘心地叫道,“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我爷爷救了殿下和王妃,我就是有功的。大人这样冷漠,不怕殿下和王妃降罪吗?”
这个法子她屡试不爽,无往不利。
只要一把这个搬出来,不管什么人都得顺着她。
但这次不一样。
聂延是刚直之人,即便真的会降罪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因为威胁而屈服,沉声说道:“当你把救人当做利益时,它就不值钱了。”
没达到目的反而被指责了一顿,小莲又急又怒,那样子好像要吃了聂延。
聂延不再看小莲半眼,转身离开。
刚走出太医院,他就看到姜姨立在宫道路口,身后是一座小桥和覆满积雪的松树,她好似松树之下的岩石,尖锐而清绝。
“多谢大人。”姜姨行了一礼,利落地道,“大人说得极是。”
方才那句话她听到了。
说得真好。
更重要的是,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这性子她喜欢。
聂延在讶异后,向姜姨点了点头示意。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干脆不说了。
属下走上前来禀报出宫之事,他一边听一边大步离去。
姜姨也不多做停留,原路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