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青年皆投来怪异的目光。
“一个小姑娘问这种事做什么?想要一睹大晋太子的美貌么?”青年自认为自己很幽默,一边说一边笑,“他们现在过得猪狗不如,怕是要打破你的美梦咯。”
“在何处?”虞稚的眸中闪过冷意,加重语气再次重复,迫切想知道答案。
青年被那一瞬间的冷光所震慑,暗骂了一句见鬼,怪声怪气地说道:“老晋皇在皇宫西北角的宫苑里住着呢,没人伺候,没人看守,就是一个没人管的野人。”
另一个青年无聊地接话:“魏主巴不得有人去杀了老晋皇呢,可惜就是没有,让老晋皇一直活到现在。”
“毕竟是天子,随便杀了,会引起天下人不满的。”
“什么天子,不过是名头罢了。真要是天子,还会让九州诸侯骑到头上?”
一番议论声中,青年继续道:“太子的行踪一向不定,我也不太清楚,老晋皇或许知道。”
“他上回不是被龚家老爷子带走了吗?又放了?”
“谁不知道龚家老爷子有怪癖,小倌都玩死一车了,商云旌当然得反抗啊,被打了个半死扔出来,死了活了都不晓得呢。”
“这可是以前大晋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啊,要是我,我也忍不住掐几把过过瘾!”
“哈哈哈哈!”
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中。
虞稚瞳孔微颤,仅仅三言两语便让她知道,大晋灭国后旌哥哥过得有多痛苦。
借着她陷入沉思的空挡,身旁的青年鬼鬼祟祟地上下打量她。见她是个柔弱的女子,身边又有个小孩做拖油瓶,还出手阔绰……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赏给他的好机会啊,此时不打劫更待何时?
“多谢,告辞。”
虞稚敛了敛眸,转身正欲离开。
青年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将鸣珂拉过去,锐利刀锋直抵鸣珂的脖颈,残忍一笑:“小姑娘,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小孩!”
另一个青年懊恼道:“嘁,我还想动手呢,没想到被这个家伙抢先了。”
“这姑娘应该有不少银子吧?拿了钱可要请兄弟们吃顿好的!”
所有人都以为虞稚要乖乖交银子,谁知她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慌张和担忧,甚至有点同情:“自求多福吧。”
说完转身就走。
青年惊愕地瞪了瞪眼睛:“喂!这可是你带来的小孩啊,我真的会杀了他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青年更加用力地去抵鸣珂的脖子,却听到危机四伏的吠声愈来愈骇人。
鸣珂眸中邪肆,凶悍地露出獠牙,猛然一个翻身坠地,脚尖踢向青年的鼻子!
“砰!”
“呃啊!”
青年被踢得一个侧头甩出鲜血,踉跄两步刚要站稳,鸣珂又是另一脚侧踢他的头,霎时将这青年踹翻,几个骨碌停在墙角下。
然后便没了然后,青年不知死活地趴在地上,其他青年满脸不敢置信,背脊阵阵发凉。
他们早该明白的……这种不差银子的姑娘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保镖。
但谁能想到一个小孩是武林高手啊!
鸣珂危险地扫视四周,吓得他们望天盯地,大气都不敢喘。
前方的虞稚已经走到胡同口,清冷淡然的声音如溪水般流淌:“走了。”
“唔嗯。”鸣珂乖巧地应了一声,立马跟上去。
虞稚对帝都的线路再清晰不过,寻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几个弯绕过去便到了皇宫的西北角。
此处果然有一座荒凉破败的宫苑。
她记得这座宫苑从前是不住人的,一直空着,她无聊时进去过一次,已经不记得里面是什么模样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到宫苑门前,粗略地扫了一眼,宫苑中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虞稚让鸣珂在外面把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地砖尚积着去年冬天的枯叶,被风一吹,萧瑟孤寂地翻动着。墙壁斑驳间爬满了藤蔓,蜘蛛在细网上小憩。
缓步拾阶而上,竟能看到一些残羹剩饭被摆在廊下,苍蝇在上面盘旋。但这画面混在一堆枯叶中,倒也不那么奇怪了。
主殿。
虞稚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细微的声响传进去,布满灰尘的殿中始终无人回应。
直到一张破旧的软榻映入眼帘,她才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瘦弱的老人坐在榻下。明明有榻,他却瘫坐在地上。
曾经尊贵无双的大晋皇帝,如今与灰尘脏污为伴,神情恍惚地抬头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