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巨响引起全城骚动。
暗市的崩塌更是令无数人惶恐不安,其中最甚者当属谢子石。
殷九策趁谢子石慌忙无措之际,联合于修远在明,他在暗,抖出了所有谢子石霍乱朝堂的证据。
谢子石当日便被下狱,谢府被护城军包围,搜查得满府狼藉,上至千金公子,下至家仆奴婢都被扣在了府中。
整个齐国为之一振,满朝文武栗栗自危。
第二日。
老天爷似乎知道这是一个乌云密布的日子,天空宛如稀释的墨水,寒凉的碎雪飘洒大地。
青砖上的冰层被踏破,虞稚手执油纸伞,素白的裙摆摇曳,缓步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前往霜雾朦胧的城外。
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山脚下,一座孤坟立在层层雪松之下。
秦三将一块简易的无字墓碑放在坟前,然后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上百个小孩依次献上鲜红的梅花。
无人知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有一个不曾被苦难人世磨灭满身荆棘的名字。
虞稚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孩走上去,啜泣着说着天真的话语,捧上梅花郑重地放在墓碑旁。
一束束鲜红落在白雪上,宛若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
她自己始终没有上前,只是轻轻合上油纸伞,陪着孤坟一同被雪白了头。
“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会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孩子费尽心思。”金满堂出现在她的身旁,转眸看向她,“你不是只想复仇吗?”
曾经虞家做过多少善事,拯救了多少人,以一己之力守护九州百年长安,却还是落得了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他以为她会就此死心了。
虞稚抬手接下片片冰凉的雪花,淡淡地呢喃:“如果世上每一个人都只独善其身,希望永远不会来临。”
金满堂耸了耸肩:“这还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我师父教我的。”虞稚微敛黑眸,“安置孩子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会给你做更多暗器的。”
说罢便重新撑起油纸伞,孤身一人来,孤身一人离去。
师父?
金满堂奇怪地笑了笑,这世上还有谁有资格做她的师父啊。
“嘿嘿嘿……您就是金氏坊主吧?”
耳畔忽然响起了痞里痞气的笑声,金满堂侧眸便看到秦三眯着狐狸眼,自我介绍道,“我是于小姐的人啊,这次暗市能毁灭我可是出了不少力!”
闻言,金满堂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
“您看啊,现在暗市没了,我又这么能干,您考不考虑收下我啊?”秦三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我要是做不了实事,绝不拿您一分钱!又能帮到于小姐,您说是不是啊?”
以金满堂识人的锐眼,一眼就能看出秦三是个视财如命,有小聪明的人,这种人通常是最好拿捏的。
更何况又是虞稚用过的,说明有点保障。
于是乎,金满堂颔首应下:“好啊,你会做什么?”
“我会做的可多了……”
另一边。
虞稚走到城楼之下,还未靠近城门,便看到士兵押着一队囚犯迎面走来。
打头第一位便是谢子石,第二位则是曾经耀武扬威的谢元昊,以及谢元光等男子。
曾经珠光宝气的一群人,如今华服褪去,蓬头垢面,手脚被铁链束缚,艰难地迈着步子。
“这不是丞相谢大人一家吗?这是怎么了?”
“你还没听说啊?谢子石贪污受贿被于大人揭发了,谢家男子全部流放苦寒之地,女子变卖为奴!”
“嗬,这才做了丞相几日啊?”
“当官的就是这样,坐上高位就不老实了,还不知道剥削了我们老百姓多少血汗钱呢!”
“这位于大人还真是厉害啊,但愿他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贪官污吏!打死他们!”
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挎着菜篮子的人则愤怒地向谢家人丢着烂菜叶。
谢家子弟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凶厉瞪向百姓,百姓却完全不害怕,甚至扔得更加卖力了。
“我今晚不吃菜了,打死你们!”
“扔什么菜啊,便宜他们了,扔石头!”
一时间碎石子纷纷向谢家人打去,娇生惯养的他们痛得龇牙咧嘴。
极短暂的时间内,队伍已经走到了虞稚的身旁。谢元昊冷不丁一个抬头,恰好对上虞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