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瓒一瞬不瞬地盯着殷九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却一无所获。
她向来都看不透他,这让她很是恼火。她以为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看透,可又好像……没有时间了。
她能感觉到他与曾经不一样了,只是那个暗中的敌人,她始终没找到。
殷九策离开时没有再看虞稚,可能是真的怕她咬人。
虞稚也想快点离开,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任性,她只能等所有人退席时再走。
百无聊赖时,她便在脑海中画图纸,如入无人之境。
裴琇缓缓起身,对文武百官说了两句官话,在宫人的搀扶下看向南玉瓒:“玉儿,陪母后回宫吧。”
“是。”南玉瓒若有心事地应了一声,提裙走出去。
文武百官齐齐起身恭送二人。
重华殿外。
锦衣华服的母女被宫人簇拥着,裴琇微微抬手,宫人便知趣地后退。
裴琇华丽的裙摆曳地,端庄地交叠双手,朱唇轻启:“玉儿,你可知殷九策终有一死。”
南玉瓒笃然抬眸:“他不会死。”
“对,他或许有那个本事。但是玉儿,这样的男人你能抓住吗?”裴琇轻柔地抬起女儿的下巴,注视着这张艳若桃李的脸,“一个不爱美色的男人,是最难抓住的。他想要的,比你想得更多。”
“母后,如果他想要的不多,女儿也不会喜欢他。”南玉瓒的美眸掀起浪涛,绝艳夺目,“您说过,女儿必定是辅佐这天下之主的人。”
裴琇松开女儿的下巴,略作深思,忽然沉沉地拖长声音:“玉儿,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天下?”
闻言,南玉瓒神情微怔,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问题。
沉默长久之后才回答:“都喜欢。”
贪婪的人,才能得到一切。
……
宴会散去后,虞稚与众贵女一同出了大殿,步伐整齐地走过长长的宫道。
王宫藏宝阁外的高台上,齐王刚刚收起虞稚与商云旌的画像,举目四望,落在那群风华正茂的女子身上。
身旁太监躬身道:“王上,如果虞千代还活着,大概也是这般年纪吧。”
“是啊,可惜了……”
齐王重重地叹了口气,“虞家天师之女,可谓得之可得天下。如若被大齐找到,横扫八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虞鞅如何威震天下,虞千代就可以如何颠覆天下。他祖祖辈辈都憎恨虞家的压制,却也垂涎虞家之力。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至少也没被其他八国寻得,也不算太坏。”太监笑着安慰道,“再者说,即便虞千代还活着,大晋是九州灭的,虞鞅是九州杀的,她定心怀怨恨,不一定能为王上所用。”
闻言,齐王若有所思地颔首:“你说得不错。”
太监的话同样被刚踏上楼梯的南景听到,他的步子骤顿,一抹阴翳闪过眼眸。
对啊……虞千代的一切都是九国毁的,她怎能不恨九国?
她成为于安歌或许不是巧合,而是为了复仇……
思及此,南景心神大震。
他之前被虞家机关术迷惑了心智,一心只想拉拢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愣神的他被宫人发现,试探着唤道:“景殿下?”
南景猛然回身,故作镇定地走了上去。他一定要弄清楚,虞千代究竟想不想复仇。
如果她想,他定要撇干净自己,不能让自己成为她眼中的敌人。
他可以利用她的仇恨,让她助自己登上王位,横扫八国,成为天下之主……这样她可以复仇,他可以得偿所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儿时,他已经走到了齐王身后,连忙收敛起心神,乖顺谦恭地行礼。
……
另一边,虞稚与众贵女一同出了宫门,再次乘上马车回到于府。
于府此时还是满门锦绣的热闹模样,陆芙眉正喜笑颜开地张罗着王子府送来的聘礼。
路过虞稚时,笑着用得意的语气道:“安歌回来啦,你瞧姨娘这正忙着呢。都是弘殿下送来的聘礼,还请你让个位置。”
让个位置,这几个字意有所指。
虞稚淡淡地瞥了一眼,只见好几名家丁在抬红色的大箱子,正好要从她脚下的路走过。
冬儿不高兴的抿唇,陆姨娘这分明就是来炫耀的,还要小姐给她让路,真是小人得志。
小姐就不能长了她们嚣张的气焰!
但虞稚没有说什么,向旁边退了两步,让家丁们过去。
“哎哟瞧瞧,这那么大的夜明珠。”陆芙眉从侍女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夜明珠端详,看似好心地说道,“安歌啊,你来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反正好东西多,碧云也用不过来,你要是有喜欢的就拿去吧。”
一个庶女的聘礼,要嫡女来占便宜,无疑是在打虞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