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
虞稚迎着风雪艰难前进,终于回到了闺阁。没了鸣珂拉她上去,她只得用灵术打开后门的锁,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再锁上。
她走入屋内终于暖和了些,迈着僵硬的步伐拾阶而上,居然看到秦三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零星的雪花飘进,落在他的头发上。鼻尖冻得通红,昏昏欲睡。
秦三一听到脚步声,一个激灵就醒了,惊异地望着晚归的虞稚,张了张嘴,眼中有几分愧疚之色。
虞稚踱步上去,淡淡道:“进去说吧。”
“我下午被主上带走了……”秦三站在原地不动,犹豫地扯了扯干枯的嘴唇,“您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主上若想查您的底细,我……我也……”
不知为何,他明明说得是实话,却有一种背叛她的内疚感觉。
他不想……辜负她的信任。
虞稚背对着乱雪回身,蹙起的纤眉揪住了他的心神:“你说什么了?”
“就…就是……变卖聘礼的人,是于府三小姐……”
秦三头一回觉得张嘴如此困难,也是头一回说话只考虑对方的心情,而不是利益。
闻言,虞稚的黑眸微凝,查她身份的人是谁?
她不能暴露地这么早……
“那个您放心,在暗市办事者的底细向来都是机密,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因为主上是太尉的人,所以他才利用特权……”秦三急切地解释,“所以得知此事的人只是裴弼。”
众所周知,裴弼与谢家蒲家是对头,他们应该不会互通情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是以后她要被裴弼盯上了……
虞稚微眯黑眸,眸底一片凛寒,沉思了片刻转身离去:“知道了,回去吧。”
看来这个暗市之主,她非杀不可了。也绝对不可以让裴家知晓她的身份,否则她的真实目的将被轻而易举的推测出。
望着虞稚消失在拐角处,秦三的肩膀一垮。
她没有斥责他,他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相反,心理压力更大了。
这就是维护信任的复杂感觉吗?
他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挽回她的信任……
卧房内,虞稚的睡眠质量更差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尽在掌握,千思万虑也无法万无一失。
可她已经身在网中,唯有时刻缜密谨慎,步步为营,才能不被它吞噬。
翌日。
今个儿是于碧云回门的日子,毕竟是王子侧妃,也算是天家之人了,于府众人都是臣子,礼仪总是少不了。
一大早全于府的人都去前院迎候于碧云,只有于修远和老夫人不在,于修远天不亮就被带入宫了。
昨夜王上遭遇刺杀的事已经满城风云,于修远与幕后主使有联系也是众说纷纭。
待于修远回府,定是要问罪虞稚的。他以为只是后宅争斗,没想到隔岸观火,却惹火上身。
而老夫人则是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推脱了。
昨天还狼狈不堪的陆芙眉再次扬眉吐气,打扮得雍容华贵,与虞稚并行。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于府门前,于碧云被侍女扶下,仪态万千地走入府中,俨然一副娘娘的架势。
于碧云在看到满府的人都在迎候她,特别是虞稚也在时,唇角深深地勾起。
身为一名庶女,她不管在哪种场合,都是站在最角落里的那几个。谁能想到时移世易,整个于府的人都在向她低头?
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低她一等?
“恭迎三王子侧妃娘娘回府。”
众家仆纷纷跪拜,其他人则是微微俯身。
于芷桐翻着白眼敷衍低身,然后就迅速站直了身子,也不去看于碧云。
只见于碧云虚扶了一下陆芙眉,一边说道:“母亲折煞女儿了。”一边冷冷地掠过于芷桐。
这个贱人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吗?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会儿她会让这个贱人哭都哭不出来……
赵秀香看到于碧云的目光,心头浮现不祥的预感。
虞稚是面不改色地做了完整的礼仪,于碧云连忙拉住她的手,故作担忧地道:“妹妹可别吓着姐姐了,你可是嫡女啊,怎么能向庶女行礼呢?”
陆芙眉阴阳怪气地接话道:“云儿你现在可是王室之人,安歌就该向你行礼。不然啊,就是颠倒尊卑了!”
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把虞稚往泥里贬低。听得冬儿火冒三丈,差点没忍住出声。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去主屋坐。”
话音落下,众人拥着于碧云走向主屋,于碧云当仁不让地坐上主位。
坐上高位的于碧云无比心潮澎湃,强烈的虚荣心将她包围。环视整个主屋,笑容越来越深。
可在看到面色淡然,毫无反应的虞稚时,她又不悦了。看到这样的她,于安歌居然一点也不怨不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