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寒暄了两句，期间蒲素妍提及了老夫人的身体，一派大度关怀的模样。

一杯茶毕，蒲素妍微笑道：“想必安歌妹妹来府上是为了见碧云，我就不拖延时间了，这就带你去见。”

虞稚立即起身，随蒲素妍前往王子府后院。

映入眼帘的先是重重华美楼阁，不过片刻便曲径通幽，越走越荒凉，可见于碧云现状有多惨。

半晌后二人终于在一处荒芜小院停下，门口看守的家丁见是蒲素妍，立刻打开了门。

门刚一开，谩骂声便袭入耳畔——

“你这个懒骨头还不快洗！你做了那般恶毒之事，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吗？给我麻利点儿！”

一名凶神恶煞的老妈子正指着于碧云的额头指指点点，语气恶劣。

于碧云穿着破烂，仅用布带束起的头发已经散乱，面色如土，手指上也生了冻疮，再没有从前的娇小姐模样了。

依稀可见她的双脚被绑，完全不能挣扎，只得认命地搓洗着下人们的衣服。

凛冬寒风吹拂而过，冻得她四肢僵硬，瑟瑟发抖。

“哎哟！王子妃娘娘您怎么来了！这样腌臜的地方恐脏了您的脚！”老妈子眼尖地看到了蒲素妍，当即点头哈腰地行礼。

于碧云闻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先是看向了蒲素妍，随即惊愕地瞪着虞稚。

那个冒牌货怎么也来了？！

这场景是何等的眼熟啊，仅仅是在两个多月前，趴在地上浣衣的人还是虞稚，看戏的是于碧云，没想到这么快就颠倒了身份。

只可惜虞稚有反杀的本事，于碧云却没有，只能被动地接受糟践。

两个丫头也是怔了怔。

任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娇生惯养，弱柳扶风的大小姐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这一切大小姐谁也怪不了，只能怪她自己自食恶果。

“安歌妹妹你也知道，碧云做错了事。殿下宽宏没有休了她，但她总要为错事赎罪，我便让她做这些粗活。”蒲素妍莞尔一笑，“你不会生气吧？”

虞稚淡淡地扫过于碧云，微微启唇：“不会。”

这本就是她让于碧云付出的代价，又怎会生气？

“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事！全是陆芙眉污蔑我啊！”于碧云忽然激动起来，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高声喝喊起来。

老妈子一急，生怕蒲素妍发怒，伸出手就狠狠地揪了一把于碧云的嫩肉，疼得她不住痛咛缩成一团。

整个人趴在肮脏的污水中，恨意滔天地望着面前这两个不染纤尘，高高在上的人，双目的红血丝越发可怖了。

蒲素妍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碧云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多花些时间了。安歌妹妹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我们便走吧。”

“好。”虞稚仍旧是浅淡地应了一声，随蒲素妍出了荒芜的小院。

在走出去的时候，蒲素妍一直暗暗地观察虞稚。

这个女人还真是藏得深，见到仇人成为落水狗，居然没有露出半分喜色，看来是比于碧云难对付一些了。

但只要是人，都经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对这种心有城府的女人更是。

蒲素妍微微抬手，她的侍女便纷纷退后，顺便拉走了冬儿秋儿。

冬儿秋儿迟疑地看了看虞稚，见她没有动作这才退下。

虞稚率先开了口：“娘娘想说什么？”

她还真猜不到蒲素妍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就对了。外人都会因为于碧云而对她指指点点，更别提蒲素妍这个受害人了。

“安歌妹妹，既然我把你当妹妹，说话就不绕弯子了。”蒲素妍微微一笑，“碧云实在是一个狠辣阴险之人，毒害了你的祖母，如今见到她恶人有恶报，你应该很高兴吧？”

于碧云自食恶果，虞稚没什么可高兴的，她更希望没有于碧云这个搅屎棍子，耽误她的时间。

但蒲素妍这么说了，她就顺着意思说下去：“自然。”

闻言，蒲素妍满意地抿唇：“安歌妹妹真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和爽快人相处。比跟碧云绕弯子舒服多了，真希望你能成为这王子府中的姐妹。”

这句话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虞稚的黑眸微凝，还有女人上赶着给夫君找小妾的？

很明显没有，就算有，也绝不会找仇人的妹妹，蒲素妍绝对没安好心。

见虞稚不说话，蒲素妍笑着拉住她的手，语气颇为暧昧：“不知安歌妹妹对弘殿下印象如何？”

印象？

寻常王公之子，心性智谋都一般。

但是虞稚不能那么说，略微酝酿语言，字字透着赞许：“气宇轩昂，卓然不群，是众王子中最前途无量的。”

这句话里，只有前途无量是真的，前提还得是排除韬光养晦的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