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皇帝像是身体被彻底抽空,扔下酒杯,踉踉跄跄躺倒了床上。
皇帝虚弱的躺在枕上,那双在朝臣眼底透着睿智威严的眸子满是疲惫,几层褶皱的双眼皮凹陷下去,已是大势已去之态。
公公在旁边伺候,脸上带着哀意:“皇上。”
皇帝哆嗦着唇,令人分不清他究竟说的什么,公公凑前在仔细听,大概听懂了意思。
金銮殿内。
秦敛受了诏书,一直守在皇帝身边,汲取他所教的帝王之术,如何将朝臣权衡,互相压制。
如此,他也很少有时间回府。
梅若华每日都沉浸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中,若是想找秦敛说说话,也是被告知主子不在。时间一长,她的心越发冷淡,逐渐失望。
直到一月后,阳光火辣无比,洒在人身上竟是有些焦灼。
金銮殿传出哀嚎,跪了一地的人,公公那尖细嗓因哭泣变得有些滑稽,他沉重道:“皇上,驾崩了!”
朝臣们被打的措手不及,纷纷出府登上马车前往皇宫,大部分都没将朝服给穿戴整齐。
左丞相本在府中跟心腹对弈,闻得此消息,棋子啪嗒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安插了人手在皇帝身边,若是他不行了,第一个知道的也该是自己。
难不成是那皇帝早就发现了他的人,早就剔除了?!
左丞相匆匆前往宫中,满脸凝重。皇帝驾崩一事他压根不关心,他在乎的是,皇位传给了谁!
高高在上的龙座象征着威严,权力,旁边站着的便是秦敛。
朝臣们一一入殿,见状都是愣住,又急忙低着头,全都在揣测着,难不成皇帝临终之前,将圣旨给了秦敛。
左丞相最后一个抵达,他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冷意紧盯着秦敛看。
秦敛熟视无睹,他环顾一圈,缓缓启齿道:“诸位朝臣和王爷宗亲都来了,今日,我的宣布二件事。其一,皇上于一个时辰前驾崩,其二,皇上临终之前将皇位传位于我。”
“不可!”左丞相出列,他直视秦敛破口大骂,“皇上临终的时候,就忠王你在身边。谁能作证?皇位之选,这还有宗亲贵族……怎么轮也轮不到忠王你来!”
“就是!”重臣纷纷抗议,眼睛似要喷火。
左丞相看着事情发酵,待众人愤怒抵达极点,他出声:“该不会是忠王你想大逆不道,改朝换代吧?!”
“呵呵。”秦敛冷笑一声,微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底下的朝臣突然就安静下来,他们皆是望着他,不过片刻便低下头。秦敛那浑身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实在太过浓烈,倒像个九龙至尊的人选。
杨尚书瞥了眼秦敛,正色道:“忠王最没资格坐上皇位,你还是莫要挣扎了。”
秦敛当着底下所有朝臣的面,走至龙座,缓缓坐下。
“你……”左丞相几乎要晕厥,他摇摇欲坠,还是旁边的政敌右相将他搀扶住。
底下一排的眼睛盯着秦敛不放,那眼珠子都似要瞪出来,睁得似铜锣那般大。
秦敛看了眼公公,后者了然的拿出遗书,开声道:“先皇临终之前便写下了遗书,这里边清清楚楚的写明,皇位传给忠王。若是诸位大人不信,可亲自来阅览,认先皇的字迹。”
左丞相最先接过,他仔仔细细的看完,神色越来越凝重。
右相凑前,惊讶道:“这字迹真真切切是皇上的。”
其他朝臣和宗亲们都看过后,最终轮到了左丞相手中,他低头略微一观,没能开口说话。周遭朝臣都眼观鼻,鼻观口,大气都不敢出。
“臣参见皇上。”左丞相微颔首。
一锤定音!
朝臣们纷纷屈膝跪地,不过是真心实意还是不服气,嘴上都得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忠王府。
全府上下皆是欢喜,婢女前去告知梅若华,一入屋便笑道:“恭喜王妃。”
“何事如此欢喜。”梅若华端着一杯茶,闻言微顿,看向门口。
婢女脸上雀跃不已:“先皇将皇位传给王爷了,王妃以后也是要进宫的,就要成为那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梅若华有些意外,不过瞬间便明了,她勾起抹笑,眼底确实无丝毫笑意:“恭喜了。”
“王妃。”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她本以为梅若华听了会很高兴,但这副神情看来,似乎并非自己理解的那般。
梅若华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婢女从善如流退下,并不敢再多问。
梅若华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喝入口中,入喉倒是有些苦涩,她扯了扯嘴角。似嘲又似自讽,原来这段时间,他都去忙春秋大业啊。
门被推开,秦敛站在门槛口,望着梅若华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句话:“我回来了。”
“见过皇上。”梅若华起身行礼,她微勾唇,一双灵动的眸子望着秦敛。
秦敛忙往前走几步,握住她的手,愧疚道:“这段时日先皇处于病中,日日召见,我不得闲,忽略了你。”
梅若华提壶斟茶,她推至他面前,垂眸笑道:“你如今当了皇上,以后更是日理万机。再者,这点事可无需跟臣妾禀告,毕竟您才是上位者,若是一个不高兴,我这头上的脑袋可得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