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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奈等到雷德再回房间时,已经是傍晚了。
这段时间她试着开门出去上厕所,但拍了半天后只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问她干嘛,然后一言不发带她出去办事。过程中几乎形影不离,一直把其他人与她隔开,也禁止她说话。
跟菲力的助手们有点像。
到现在,珈奈无聊地想要在墙上涂鸦,但以前那个在菲力的墙上乱抹乱画的小孩的悲惨下场立刻映在眼前。
性格和习惯被菲力塑造得差不多了,留给珈奈的也就只有剩下的大把时间。
雷德正是在她发呆时推门进来。她上前急切地问道:“雷德叔叔,你抓到他们了吗?”
这个高大的男人有点迟疑,随后用跟下午比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跟她说:“嗯!当然!”
珈奈想象着浮兰带着其他孩子从地下回到阳光普照中的场景,心里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放松。她又闭上眼,就趴在雷德怀里睡过去。
雷德沉默一会,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中校先生,警局那边的车快到了,我现在下去接。”
下属简要报告行动后就拔腿开跑,而雷德一把将其拽住。
“跟他们说没事了,这边已经收到具体消息,是场误会。”
“可……我们为什么要——”
雷德选择好了新站位,但下属还蒙在鼓里。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显然是想不通军队为什么要彻底接管这件事。
“服从命令!”
“是!”
思来想去,雷德决定自己当看门人。他支走那两个一头雾水的士官,默默站在门口。
上次像这样站着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雷德想着想着就偷笑出来,也不知是在感叹时光如白驹过隙还是如饿虎扑食。他掏出手机,上面一条几分钟前发送过来的消息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一句让他差点心动过速的话。
“中校这个位置待久了吧?想不想晋升?”
……
菲力跟专家坐在从垃圾堆里掏出来的椅子上,互相打量着对方。
两人身上都布满血污,但是又蒙上一层灰尘,导致根本看不出上面的血到底是谁的。浮兰的失控已经是几十小时之前的事,但他俩从爬起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休息。
菲力问:“你要不要紧?”
专家一说话就撕开了嘴角的伤口:“死不了——嘶——我现在还没资格去见阎王。”
“那再来一杯咖啡?”
“那东西喝多就没用了。”专家摆摆手,“要说提神,还是这样好。”
他戳了下腿上的伤口。
“啊——爽!”
菲力手里拿着有线电话,已挂断的嘟嘟声表示情况暂时还在掌控之内。
“你确定这样就能稳住那个什么雷德?”
“我不仅要稳住他,还要好好感谢他。”菲力把话筒放回脏兮兮的卡座上,“至少这是个有脑子的人,能交流。要是换成一开始那个拍视频的,可能就要采取点非常手段。”
专家说:“你说没事那我也不过问了。不过我还是是想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你离炮口更近,结果反倒是我受了重伤。”
“你要是重伤,现在还能坐在这跟我说话?”
“在我这辈子受过的伤里面,这已经是严重了。”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检查员真的死了?我离他挺近的。”
“可能你该去买彩票?”
“得了吧你。”
接近同生死共患难的两人之间似乎又多了一层联系,以前淡淡的生疏感消失不见。
浮兰打出最后一炮后,从砖头堆里爬出来的菲力迅速召集人手检查损失并制订了应对计划。他和助手们一起把专家救出来,彻底断开浮兰和设备的连接,趁着周围一团糟偷偷在露出光头一只手的砖头堆上面找好角度狠踩几脚好让钢筋撕裂肢体,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事……
至于手里拿着瓶子被这一切吓得说不出话的络腮胡,菲力随随便便就把他打发走了。
“要去洗个澡吗?”专家提议。
“洗澡?”菲力看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猝死的人,“不把你洗没了就行。”
“说的也是,我现在只想睡觉。”专家想笑,但又被伤口弄得吱牙咧嘴。
菲力注视着经过清扫与维修正逐渐恢复运转的试验室,只想给这段日子画上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句号。接下来会进入一个新阶段,需要拿出比之前更好的状态。
“你就在外面待着吧,可别就那么死了。”他轻声说道。
“跟谁讲话呢?”
专家还是不习惯菲力某些怪癖。
“跟我的救世主说话。”菲力撑着桌子站起来,“走,我们该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