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奈迷迷糊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干渴感随着意识的醒来同时出现。她发现自己没有被绑起来后，立刻扭头找到床头柜上的半杯水，不管里面有什么杂质，一口气全喝完。

房间里的布局和研究所里的实验室接近，整齐排列的“操作台”加上大批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器械，让珈奈觉得自己来到了菲力的另一个窝点。

门外传来人声，吓得珈奈立刻闭眼装睡。

“不是说醒了吗？”

“可能是还没缓过来，又睡了。你可以坐旁边等她醒，或者把她喊醒。”

“这对她不会有影响吧？”

“放心就好。”

一男一女交流了一会，作出了令珈奈担忧的决定。

男的听声音比菲力要大一些，而他发出的动静给珈奈的感觉和与菲力初见时极为相似——亲切。

珈奈现在很讨厌产生这种感觉，因为见谁都觉得亲切似乎在暗示她是个没眼力劲的小孩。

她闭上眼一动不动装睡，可拙劣的演技出卖了她——熟睡的人呼吸缓慢而悠长，而不是像个老破风箱。

“小朋友，睁开眼睛看看叔叔，叔叔不是坏人，不用怕。”

男人大概是看出珈奈的慌张，用安慰让她放下心来。可结果却是珈奈呼吸更加紊乱。

“要喝饮料吗？可乐？果汁？苏打水？说一声，叔叔去给你拿。”

珈奈的呼吸突然平缓不少。

以前，在妈妈的杂货铺里，也有很多叫这些名字的瓶瓶罐罐。她当时看着那些顾客往嘴里灌着花花绿绿的饮料，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暗自下决心自己也要尝尝。

在那之前，她只喝过生水、白开水以及不知用过多少遍的茶包泡出来的苦涩茶水。

某天趁着妈妈出去跟人聊天时不注意，珈奈偷跑进后屋小仓库，颤抖着拿出一瓶最小的绿色饮料，没怎么品味就全灌下肚。这还没完，她又马不停蹄跑到用木板分隔开来改造的小厨房，把吃剩下的鸡汤涂在瓶身，从窗户扔到屋后的草地上。

她在大人不在家时被禁止出屋，只能想办法销毁证据。

一切按计划进行。几只平日里找到根带肉沫的筷子都要兴奋半天的流浪狗很快就循着味道来到窗外，呜咽几声后，开始了野蛮的争抢，最终一条不那么瘦弱的狗夺走了这个宝物。

妈妈平日里会注意收集那些被人喝完后扔在地上的空瓶，如果被她在屋后发现那个可疑的瓶子，珈奈免不了一顿揍。

那一瓶没头没脑的绿水之后，她再也没有喝过类似的饮料。

菲力那边自然也不会给她这种东西。

而现在，听到这个柔声细语同自己交流的男人提出条件，珈奈猛地睁开眼睛。

完了。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经不起诱惑，还没尝到甜头就露出原型。

“你好，小姑娘，我叫……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男人还没做自我介绍就先被珈奈一脸的恐惧搞得有些迷惑。

“别怕，坏人被我赶跑了。”他握住珈奈的手，“我是好人，叫雷德，是来帮你的。”

可被他握住的小手还是想往后缩。

“看这，”雷德拿出一枚警徽，“我是警察，专门抓坏人的。”

这东西是他从一个警局的朋友那里收到的纪念品，本来想着回家拿给女儿当玩具，没想到现在就先派上用场。

可珈奈戒备的架势丝毫没有放松。

“你没在街上或者是电视上看过这个吗？”雷德确认自己拿出的确实是警徽而不是恐怖玩具，“只有警察叔叔才会带这东西。”

珈奈依然不愿意放松。

雷德和珈奈的僵局没有维持太久。一名军人用不礼貌的声音敲了敲门。

“长官，过来一下。”

雷德对此行为有些不满。他才刚有点头绪就要被打断，等弄完事回来估计又要从头开始。

“非要现在？”

“紧急。”

下属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能推辞，雷德向珈奈道歉后随着下属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屋，中间摆了台电话。

没有迟疑，雷德拿起听筒，面带不善。

打扰自己的如果是哪件完全可以不管的小事，那他一定要让始作俑者吃点苦头。

大约五分钟后，雷德满脸凝重挂了电话。

“你进来，”他冲门口的下属说，“封锁这家医院，立刻调集人手。”

“有不少病人在里面呢，现在还是门诊高峰期。”下属比他还惊讶。

“我去找院长谈，你把那间屋子看好，谁都不能进，听到没？哪怕是总统来了也不行。”

丢下僵住的下属，雷德攥紧手腕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