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废物!”他不禁骂出声。
屋里的军官们变得更加安静。除了凯鲁,他们都不知道芬兰迪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竟如此暴躁。
每个人都在想这句废物骂的是谁,包括嘴唇发干的珈奈。
少女努力在挺直身子的前提下低着头,避免一切与前方的目光接触。她也在想芬兰迪是不是在骂自己——偏敏感型的心思让她喜欢胡思乱想。
尽管她明白自己到这来的原因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现在只要老老实实无聊地当背景板,但听芬兰迪大骂那些雇佣兵还是挺有意思。
芬兰迪自己调整了一会心态,抬头说道:“如果你们还是无法提升自己,像那支即将上军事法庭的队伍一样,改不掉原先的坏毛病,那你们的下场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去。现在,回去,躺床上好好想想自己,要是有点良心,就再想想我是怎么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给你们看报告的!”
赢得解放的众人齐刷刷敬礼,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愧疚。
……
凯鲁最后一个走出门,发现珈奈没影了。他记得珈奈在屋里时就站自己旁边。那群如释重负的领队们已然走远,而珈奈不可能闭着眼跟他们走。
他回头,握住刚刚归位的门把手,在直接粗鲁地进去之前,胳膊被一只大手握住。
芬兰迪的传令兵。
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高大威武的传令兵铁着脸把凯鲁的胳膊拉开,沉声道:“芬兰迪先生的命令,禁止任何人进他办公室。”
“可是里面——”一头雾水的凯鲁打算解释。
“有紧急汇报吗?”
“……没有。”
“那就请回。”
传令兵略微靠近一步,让凯鲁不得不抬头看着那张僵尸样的脸庞。
“好的,我明白了。”
绝对有事情,绝对有猫腻。凯鲁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可激烈的心理活动还是体现在步态上——他走得比平时快了一倍。
……
“珈奈下士。我看过你的报告,给我的印象也很深刻。”芬兰迪靠在椅背上,“看来凯鲁带的人也跟他差不多优秀——你的报告也比较标准。”
“承蒙夸奖!”
少女自然不会说她的报告几乎全部由凯鲁代笔。
“那么我能稍稍过界,问一下为什么一个陆军上校点名要你出去和他谈话吗?这还是在大晚上。”
“指挥官,我也不清楚。”珈奈挺直腰板,抑制住黏在眼皮上的睡意。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他明明跟我们这边没关系,”芬兰迪笑着说,“真是想不通。”
电话铃声响起。
芬兰迪没有接,而是一扬手:“找你的,去吧。”
少女出去后,他接起电话。十秒后,芬兰迪本来轻松无比的表情凝固了。他咬着嘴上的死皮,听完那边的内容后,默默放下听筒。
抽屉再次被拉开,里面几份刚打印出来不久的文件被他拿出,放到碎纸机里;珍贵的日记本也被打开,最新的一页被他撕下,同样塞进碎纸机的大嘴之中。
听着咝咝啦啦的刀片工作声,他拿起打火机——烟灰缸又要多进一批货。
……
凯鲁在参谋楼前等了半天,终于看到那个身影晃晃悠悠从侧门出来。
“指挥官先生,”他沉住气,“我新交的那份报告——”
“啊,我知道。”芬兰迪揉揉眼睛,“有不少队伍都见到了那两波叛军。在你之后又有一份报告,说他们正在朝东部内陆走,看架势我们这边要安稳些。”
“这样就好。我还有一件事想——”
“你的队员暂时被调到外面,时间待定。”
凯鲁慌忙问:“那有说过是为什么——”
“凯鲁中尉。”芬兰迪停住脚步,审视着这个有些急躁的好苗子,“珈奈下士接到的是命令,你我都无权过问。希望你不要因个人原因而对军团事务有意见,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好……的。抱歉,是我冲动了。”
看着不在状态的凯鲁,芬兰迪点点头,迈开步子往自己的寝室走。他要用美梦来给这一天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