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惨叫不停的公鸡一路撞上不知多少同族。可能有兄弟姐妹,可能有爷爷奶奶,可能有父母儿女、叔叔阿姨、外公外婆……总之那些三黄鸡敢死队基本都吃了伤害。
整块空间鸡毛乱飞,鸡叫不歇,鸡屎狂甩。最惨的就是霍普金斯自己,被迫叛变的公鸡从一开始就在拉屎,顺着手腕一路滑到胳膊肘。
群鸡身上暖和的家禽骚味把他浑身上下喷了个遍,此刻鼻子里满是刺激性气味,相当于给他又加了层狂暴光环。
“啊啊啊嗷嗷嗷嗷!!!!”
他孤身一人杀入凶险万分的恶鸡群中,如猛虎跳进羊圈,巨汉冲入幼儿园,起手之间带起阵阵腥风血雨,狂乱的步伐中带着狡猾,犹如狂风过境。
活脱脱一副人……鸡间炼狱图。
本来阵型严明的鸡群被他打到溃不成军,待到主心骨的几只公鸡狼狈跑开后,这些本该排队进入屠宰场的家禽们终于被唤起了对人类的恐惧。
几秒之内,霍普金斯身边再无站着的鸡。
“啊——啊——哇呀!”
霍普金斯最后挥舞几下,发觉阻力小了后才停手。
一地鸡毛,一片狼藉。几只被砸晕的鸡躺在地上使劲扑腾,惊恐的眼中满是死神的影子。
“嘿!鸡兄!”
他举起自己的队友,瞩目端详着。
身上羽毛没了至少一半,不少地方露出因充血而鲜红的皮肤。剩余的羽毛本来致密光滑,现在杂乱不堪,落汤鸡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样子。
唯一大致保持原本模样的地方就是两只鸡腿。一直被霍普金斯秦宓地握在手中,所以肉质依然紧实,随时可以清洗拔毛改刀下锅。
鸡眼早已无神,也许是在不情愿的手足相残中自闭了,也许是被哪只兄弟撞晕了,也许是走火入魔进了修罗之道。
总之这位队友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霍普金斯放开它,让它自主选择走还是留。他是个文明人,不会干出强留人的窝囊事。鸡自然也一样。
啪!如同烂泥落地。
这只鸡趴在他脚下,一动不动。
“果然,你和我在英勇战斗中产生了深厚的友谊吗?”霍普金斯沉声问道。
鸡没有回答,示以他一个鲜红的鸡冠。
“既然如此,以后的路,我也不会孤单了,朋友!”
霍普金斯眼中带泪,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真的被鸡兄的英明大义所感动。他一伸手,又把鸡捞起来,一路提溜着去了鸡族育婴房。
包扎肩膀剩下的随身纱布还剩不少。经过一番苦战,伤口又裂开了些,而身上还新添了不少。但眼下应该把纱布用到正途上。
一手一次抓五个,一连抓了六七手他才起身,兴高采烈把战利品包起来,连同战友一起,紧紧握在手中。
鸡蛋啊,真是好东西。他不禁想起前线基地每天早上供应的香煎蛋,金黄的蛋心,发焦的蛋白边缘,每一口都是藏不住的美味……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战士还不能返程。
霍普金斯带着几分凯旋的英气回头问:“浮兰姑娘,可否再让我去个地方。”
“去哪?”
浮兰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但满脑子鸡蛋的霍普金斯没有注意到。
“那里应该是家超市,我想拿点调料。”他严肃无比,仿佛在给芬兰迪作报告,“还有去找点药,疗疗伤。”
跟在楼上一样,浮兰又陷入了沉思。
霍普金斯心头一紧,觉着自己又得再跪一次。
“哦,对。”浮兰总算想明白了,“做饭要不少东西。”
“啊?”
霍普金斯不知道浮兰是不是故意装成严重缺乏生活常识的样子。如果真是装的话,那她演技也太好了。
“走吧。”
飞枪调转枪口,浮在空中缓缓朝那家关门打烊的超市滑去。
霍普金斯身上一堆花纹般的伤口终于开始发威。他每一步都走得龇牙咧嘴,承受着不该由一名英勇的军团战士承受的痛苦。
他年轻时曾经被故事书所吸引,想着有一天要像鲁滨逊那样,孤身一人在荒岛或是其他无人区中生存。每天外出打猎,抓鱼,养山羊,种粮食,做家具,建土房……最终靠自己的双手建起足以供应几十人生活的聚居地。
现在他知道错了。
他都差点输给一群活该进油锅的鸡,又怎能像鲁滨逊那样征服一座小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