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灵尊师也不计较他这没规矩的坐相，权当他是喝醉耍的酒疯，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当年，嘉若说要嫁到皇宫去的时候，她那神情，一看就是爱极了皇上。这些年来我云游四方，偶尔也会打听一下嘉若在宫里的情况，我知道，这些年来嘉若在宫里受了委屈，不过我相信，她都是甘愿的，否则以她的本事，怎会被困在宫里出不来？”

顿了一下，虚灵尊师继续说：“我听陈回说，皇上这么多年来都是骗嘉若的，其实他一直都与嘉若彼此相爱，只是他为了保护她，才不得己推她远离自己的身边。唉，真是两个傻孩子，这世间，这样痴情的人儿不多了……”

“言儿啊，你不明白你姑姑死去时的心境，若当你也有这样愿意陪你所爱之人去死的心境时，你就知道，死亡并不可怕，死亡是值得的。”

喻景言立即望向他，道：“师傅你瞎说什么？她怎么能选择去死呢？她抛弃了我，明明我们才重逢没多久啊！”

虚灵尊师摇摇头：“言儿，你姑姑她做的并没有错，她只是追寻自己的爱去了。她不是抛弃了你，她知道你过得很好，所以她才敢离开。”

“我们都会离开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嘉若和她挚爱的人一起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想来，吟姝她也算是做得没错，她倒没让这对苦命鸳鸯错过太长的时间！”

其实虚灵尊师知道喻嘉若死了也很悲伤，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凡事都看得开了，又因为要安慰喻景言，便将话都挑好的讲。

但是，这一份死亡还是太过悲痛，平日老顽童一样的虚灵尊师，现在也变得如此稳重。

喻景言气愤道：“师傅，辛吟姝给你下了什么蛊？你都没见过她几回，怎么就替她说上话了？”

虚灵尊师唬下脸来，道：“我说的是公道话，你不要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事情，也要替你姑姑、替吟姝想想！你姑姑想陪皇上去死谁也拦不住，若这件事谁也不告诉她，这辈子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了，到了阴曹地府里知道后她也会后悔得想从棺材里蹦出来！还有陈回说，你那天讲吟姝讲得可凶着嘞，你也不想想，她也不是故意要说的，嘉若一死她心里肯定也难受着呢，你还那样说她，你让人家得多难受？”

喻景言一听，本就悲伤的心里更添了一份怒气，也不知他师傅是来安慰他还是来教训他，前头讲得还能听，后面又开始胡说了！

他直接往桌上一趴，拒绝面对他，不客气道：“你走吧，别来了，我怎么样不要你管！”

“哼，小子，就这样对你师傅？”虚灵尊师笑一声，“我才不打算走嘞，我来这是打算常住嘞，你不欢迎我啊？”

“赶紧走，别让我撵人！”喻景言闷声道。

“哼，气还那么大。”虚灵尊师抬脚要往外走去，“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这世间没有永恒的道理，嘉若一去也许就是她的命，为师也伤心，但为师尊重她的选择。言儿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早日走出来，不要错过不该错过的人……”

一个空的酒坛子砸来，虚灵尊师轻松一躲，无奈地摇摇头，关门走人。

其实喻景言心里也明白，姑姑的抉择并不是辛吟姝直接导致的，那是姑姑心甘情愿的，他不应该将责任全部怪罪在辛吟姝身上。可是，一想到姑姑陪皇帝殉葬，已永永远远离开人世时，他心里就有止不住的怨恨，而他也只能将这份怨恨，强加在导致此事的辛吟姝身上。

或许，总有一天，岁月会抚平所有的皱褶，也可以抚平他心中的伤痕，只希望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