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言离开皇陵后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当在路上遇到装着妃子死尸的殉葬车时，他心里那种不安更加升腾起来。

望着一辆辆殉葬车走过，喻景言轻皱起眉头，一甩马鞭，急速向皇宫赶去。

“姑姑！姑姑！”一到韶华宫，喻景言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直接喊了起来。

然而让他觉得诡异与更加不安的是，韶华宫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姑姑你在哪儿？姑姑？”回答喻景言的，只有满满的安静。

他奔出门去，在皇宫里到处找。宫里依旧冷清，很多一同送葬的大臣、皇亲国戚还没有回来，他在路上只能偶尔碰到一两个太监宫女，问他们话，却都说不知道。

他想了想，向怡清宫跑去，想着姑姑会不会因为思念皇上，去皇上的寝殿看看去了。

然而，他进来怡清宫，没看到端妃，倒是碰上了李公公。

李公公见到他，上来就哀伤地说：“安宁将军，节哀顺变。”

喻景言一听这话，立即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不能立即说出话来，他也不敢问，怕问出来的答案会让他发疯。

然而他没问，李公公却已开口：“端妃……已饮下毒酒，为皇上殉葬了。”

像奔腾呼啸的海浪在那一刻冲破了禁锢，扑也似地向他袭来，他只觉得那一刻心已麻木，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他掉落进时间的夹缝里，好想再也不出来。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晦涩艰难地开口，声线颤抖：“不，不是说，她不用陪葬吗，为什么……”

“安宁将军，这是端妃娘娘自己的选择，奴才劝了，没劝住……”李公公低下头，“她临终前让奴才托句话给你，娘娘她说，她对不起你了。”

心在那一刻已经破碎，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么一句话：“娘娘她说，她对不起你了……”

她说她对不起你了，她要抛弃你，让你成为一个再无亲人可以依靠的人。

她说她不愿在留恋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人，包括你这个亲侄子。

她说你们之间十几年未断的亲情，今日是终于要断的了，她不想再听你喊她姑姑，也不想再喊你一声侄子。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吧，可等你一恍回神，原来她已经死了。

喻景言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转身离去，脚步一轻一重，像孱弱的老人吃力地向前行去。

麻木地行了一路，他来到韶华宫前，看着丝毫变化都没有的韶华宫，往事一幕幕袭进他的脑海。

他爱戴的姑姑，总是笑得那么温和，对他如亲儿子一般看待，无论是在革山庄里还是皇宫中，他都把她看作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