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皆发，有礼皆正。”

……

编磬的曲调缓缓飘过，鼓声也带节奏地一阵一阵响起，没有闲言碎语，也没有小动作，所有人都安分守已的跪在原地，大声地跟念着祝天词，模样虔诚得似乎真的就是一心一心信仰上天。

整个场面郑重而肃穆，风声不停地吹拂过来，时而猛烈时而舒缓，将大地子民念诵的祝天词送向神坛之上，送进每个神灵的意念中。

因为阶梯很多，而皇帝他老人家走得还慢，喻景言跪得腿都快酸了，他还没走到顶。喻景言偷偷望向旁边的辛吟姝，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喻景言知道她一定也很辛苦。

“再撑会儿，一会儿应该就可以起来了。”他偷偷地对她说。

辛吟姝虽然没有回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股暖流经过。明明不让有小动作，他还冒着风险关心自己，他究竟要让自己怎么对待他才好呢？

祝天词念得差不多的时候，皇帝也终于登上了坛顶，此时所有人都禁了声，安安静静地跪在原地，皇帝向下望去的时候，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皇帝接过一旁的宫女刚点好的三柱香，先是背着祭桌，对着天，高举着香，大声念词：“青天！白日！祭乾坤有主，望苍生有灵！”伴随着悠长绵绵的编磬声，他的话音落地，大拜三拜。接着面向桌上列祖列宗的灵位，继续大声念词：“七德！三义！祭神族圣宗，望功德四海！”话音落地后，又是大拜三拜，之后便把香庄重地插在精致的小香炉里。

他转过身望向人群时，鼓声便密集起来，已是群乐交集，变得激烈又急促。

“众人起！”

喻景言这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站起来了。然而可以站起来却还不能走，因为接下来又是一场漫长而又无趣的法事要进行。那几个带着怪异面具、穿着奇特的人将在神坛下跳奇怪的舞跳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将会无聊得让人发困。

这些全部是张员外郎告诉他的，当然，张员外郎说得完全正确，这的确太无聊了，关键是他还不能乱动，因为太后就坐在他边上，哦，还有皇上，刚刚祭完天的皇帝也坐在这里，就算叫他动他也不敢动啊。

有时候他真想不通，这明明是个你无聊我无聊大家都无聊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举办它呢？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年年能风调雨顺，为了天下百姓能富足安康，只是，要是他能不来就好了。

他偷偷拿眼睛瞥了瞥辛吟姝，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的无聊，但他却瞧见她正盯着皇上，用那种不善的带着杀意的目光瞧着皇上，还好皇上没有发觉。

他心里不免一沉，立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碰了辛吟姝一下，叫她回过神来。这里所有人都在微微低着头，只有她一个人仰着头，拿着异样眼光看着皇帝，这若让皇帝瞧见了，就又是一件难缠的事了。

喻景言又立即想起辛吟姝今天要执行的计划，楚墟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只要发现有不明人物靠近皇宫，他就会带人接近，在他们动手之前将他们迷晕。只是，他还不清楚辛吟姝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又打算以何种方式动手。

一场漫长的法事终于结束了，前来祭天的人都散去，此时已是午时，午膳也早已备好，除了一些位高权重的和重要的皇室人员能和皇帝一同用膳外，其他人都被安排在别处。

喻景言原本是被安排和皇上一起的，但是却被他给暗中拒绝了。和皇上一起，他怕气氛太怪异影响他的胃口，还是普通一点好，都是平时上朝时见过的大臣，聊起天来也没那么多拘束，只是辛苦辛吟姝了，来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一句话也没说上，只默默地待在他身旁。

不过事实上辛吟姝可没觉得自己辛苦，她一直没说话，其实是在路上观察皇宫的构造，用膳时也一直在想着自己的计划。想着安排好的刺客要从哪个方向来，又该从哪个地方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