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知道，你娘是你爹从怀江山里面捡回来的，因为有了肌肤之亲才结为夫妻。你娘貌美聪慧，却因为失去记忆懵懂如幼童，对人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这样的女人自然是遭人惦记的，所以她被沐成金惦记上了。”

沐乘风只觉得周身很冷，牙齿都在打颤，半响他才听见属于自己的声音：“不，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刘常青看着他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娘死的时候你也有八岁了，十年过去了，你或许忘记了你娘长的什么样子。貌若天仙的女人配一个哑巴，沐成金自己却娶了一个相貌平平的母夜叉，他怎么会甘心。几次三番找机会轻薄你娘，曾被我爹撞见过，不止我爹，还有我。”

“村里旱季的时候家家都抢水，骂架的，动手的也不是没有，可谁会心狠手辣直接要人性命的。他打死了我爹，将我爹的死推在你爹身上，本就是打着将人都弄死的主意。我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他对你娘意图不轨，你爹死了就剩你娘带着你，孤儿寡母，一个屋檐下，他就有机会了。可是没有想到你娘竟然会自尽随你爹去了……”

沐乘风手里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一旁，雨水全部浇在了他身上，顺着头发，衣角哗哗往下淌。

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压住：“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刘常青扯了扯嘴角：“因为我看着你什么都不知道怪可怜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压在我心里十年了，太累了，找个人说出来就松快了。”

沐乘风突然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拳，刘常青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沐乘风欺身而上抓住他的衣领压住他，眸里带血的看着他：“混蛋，为什么当年不说，为什么？”

刘常青被他摁在泥地里面动弹不得，吃力的开口道：“说了又怎么样？沐成金心狠手辣巧舌如簧，连自己亲弟弟都能弄死何况外人。再说，不管是他还是沐成银打死的我爹，都是我的仇人，我与沐家不共戴天，沐家越乱越脏越好，我为什么要说。”

“混蛋，混蛋！”

刘常青突然用力，将他一把推开，俯身看着他道：“这就是许大夫出手相助我的谢礼，希望你能满意。”说完，拾了不远处的伞，拿着就朝坝子下面走去。

沐乘风一个人瘫坐在雨地，身上满是泥浆，头发湿哒哒的贴着，雨水打在头顶，顺着额头往下，从狭长的睫毛上一滴一滴的滴进眼里，再一颗一颗的滚出来。

滴进去的水是凉的，滚出来的水是热的。

坐了半天，他踉跄着起身，连伞都忘记拿，跌跌撞撞的朝后塘走去。

刚刚走出那个坝子，迎面就过来了几个人，正是刚刚离开竹林的齐辛夷和姚知许。

他此刻跟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只顾朝前走，根本就没有注意路上碰见的是谁。

齐辛夷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年轻人步子一顿，眸子微不可见的一缩，身后的姚知许喊了一声：“沐公子！”

沐乘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擦身而过。

“师弟认得这个人？”齐辛夷转身，目送他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

姚知许点点头：“认得，他是许大夫的夫婿。姓沐，名乘风。”

齐辛夷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太像了，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