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暗想:“看来这个大汉所言非虚,如果他有趁手的兵器,天戟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刘明大喝一声:“停手。”
方天戟和大汉正在酣斗,听刘明一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各自收招,跳出圈外。
刘明冲大汉拱拱手,说:“这位兄弟,你的武功确实了得,算得上一条汉子,奈何为了百十文钱而无理取闹,难道你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头?”
大汉脸一红,沉默片刻,叹口气说:“这位兄弟,你应该听说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说的就是在下。在下家境贫寒,白手投军,只带得一把破刀。攒了几个月的军饷,想做一件战袍,谁想到军饷又被小贼偷去了。那件战袍对于在下来说非常紧要,出于无奈,这才厚着脸皮做出这等行径,让两位兄弟见笑了。两位兄弟的武艺也很了得,英雄惜英雄,想必不会因为在下贫困潦倒而耻笑在下。”
“哪里、哪里。”刘明说:“圣人也曾受困于陈蔡,淮阴也曾乞食于漂母,英雄落难之事,自古及今屡见不鲜,不丢人。这样,战袍你拿走,钱我替你付。敢问兄弟仙乡何处,尊姓大名?”
大汉说:“在下姓薛名礼字仁贵,绛州龙门县人氏。多谢兄弟高义,薛礼感佩在心,请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是哪里人氏?”
刚才大汉已经对张裁缝自报过姓名和籍贯,刘明担心那是说谎,所以在主动提出帮大汉出钱后,又问了一遍。这一次跟上一次说法相同,刘明相信大汉说的是真话,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刘明,幽州蓟县人氏。”
方天戟主动自我介绍:“在下名叫方天戟,原籍幽州雍奴县,现与刘明兄弟同村,我们还是亲戚。”
“久仰,久仰。”薛仁贵冲刘明和方天戟拱拱手。
刘明掏出一串铜钱,数出一百六十文,交给张裁缝,说:“这是战袍的钱,我替那位兄弟付了。”
张裁缝作揖谢道:“多谢老总,多谢了,请老总进鄙店坐一坐,喝碗水。”
方天戟笑着问:“张裁缝,您不认识我们啦?”
张裁缝愣了一下,来回打量了刘明和方天戟几眼,摇摇头说:“请恕小老儿眼拙,认不出两位老总。”
刘明说:“二十年前在丁掌柜这里记账的刘先生您还记得吗?我就是盼儿,他是方天戟。”
“啊?”张裁缝大吃一惊,又端详了二人好一会儿,摇头叹息道:“一晃二十年了,你们要是不说,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一点当年的影子。怎么,你们都投军了?”
“是呀。”刘明说:“我们投军已经四个月了,今天放假,进城来转转,顺道看看您和丁掌柜。丁掌柜可好哇?”
“好、好,一家人都挺好。”张裁缝建议:“要不咱们去他店里坐吧,他那边地方大。”
刘明对薛仁贵说:“薛兄,跟我们进去坐会儿吧,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畅谈畅谈。”
“我……”薛仁贵有点迟疑。
刘明笑道:“放心,在下请客。”
薛仁贵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就叨扰了。”
跟丁掌柜闲聊了一会儿,刘明、方天戟和薛仁贵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个单间。刘明请薛仁贵点菜,薛仁贵不会点,很是难为情,掩饰道:“在下想尝尝幽州风味,在下不懂,你们点什么就吃什么。”
刘明对伙计说:“一个宫保鸡丁、一个滑溜里脊、一条糖醋鲤鱼、一盆萝卜炖羊肉、一盘苜蓿肉,再来一个素菜。先给我们切两斤酱牛肉、两斤狗肉、一只糟鸭,上三坛酒。”这些菜基本上都是当年杨茂才点过的,只是多了一个狗肉。
喝着酒,三个人互相介绍自己的身世。别看薛仁贵穷得丁当响,他可是出身于官宦世家,薛氏家族在河东是个望族。薛仁贵的曾祖父名叫薛荣,在北魏做过新野郡和武关郡的太守和都督,封爵至澄城县公。他的祖父名叫薛衍,在北周官至御伯中大夫。他的父亲薛轨,在隋朝时做襄城郡赞治。当然了,他的曾祖父、祖父、父亲这三代人,官职一代不如一代,家境一直在走下坡路。薛仁贵很小的时候,薛轨就死了,薛家从此破落。薛仁贵成了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吃过不少苦,长大以后靠种田为生。他不是块种田的料,总喜欢舞刀弄枪,结果搞得家境贫寒,母亲病困而亡,不久前才勉强娶了个媳妇,到现在整整三十岁,连个孩子都没有。家里实在穷得不行了,正赶上朝廷募兵征讨高句丽,他才在妻子柳氏的催促下投军效力。
听完薛仁贵的叙述,刘明不解地问:“薛兄,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屡屡对外用兵,北平突厥,西灭高昌,你武功这么高,如果早些投军,说不定现在已经当上将军了,何至于如此穷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