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家也不一例外。
绣茵展,怕空阶惊坠,化作萤飞,出自宋代词人吴文英的《声声慢咏桂花》。
据说那算命的当时一看到被她妈抱着的她后就在草纸上用毛笔写了这么一句词,至于意思,那算命的并没有解释,就算解释了估计也没人听得懂。
只说“这女子天生操心劳碌命,命中有一劫,过了那一劫后一辈子都顺风顺水”。
前提是过了那一劫。
等她再从网上看到这句词的时候已经是她二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她刚从那个行业出来不久的时候。
绣茵展,怕空阶惊坠,化作萤飞。
绿茵茵的草坪如地毯似的平铺着,仿佛害怕桂花误坠在台阶上被人们践踏成泥,又怕她像萤火虫般地消失了她美丽的形象。
或许把身为男人的敖战比作桂花树有些不妥,但如果这么一比喻,她也就明白自己为什么叫“茵”了。
家里人听了算命的话把她的名字改成“林茵”,想她在过了那一劫后给家里带来富贵显赫。
可她却始终像绿坪一样顾着那桂花一辈子,最后也没过得了那个劫。
虽然她之后了解到整首词别有含义,但她觉得这一句用作来比喻她那短暂的一生却很合适。
李强不懂啥含义不含义,就瞧着林茵的字觉得好看,甚至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问:“你念过书?”
林茵把上面的字擦掉,“没,我弟念过,教了我一些。”
李强就在那说开了:“你还有兄弟啊?你兄弟多大了?还在念书么?跟你长得像么?他叫啥?”
本来天就够热了,这大兄弟的热情让周围的温度更高了。
林茵热得喘气,又不得不回答人家,毕竟都是出来打工的,没必要得罪人。
好在周琼秀及时过来,林茵喝了几口茶后就被叫到别处去了,不过只要一闲下来,李强就会凑到她跟前说长说短的。
才一下午的功夫,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有大婶子跟周琼秀说:“咱咋看着那李强那小伙子对你大侄女有意思呢?要不你给说说让他俩处处?”
这大婶子跟李强是一个村的,敢情有点像说媒的。
周琼秀喝了大口稀饭往李强坐的地方看了一眼,连连摆手,“处啥处,黄毛丫头一个,自己都还是个娃。”
林茵在心里给自家小姨竖起了大拇指。
那大婶子不死心,说:“你别看,人家里好过着呢,强子上头有个兄弟,在县里做活路,娶的都是县里的姑娘,家里牛就三四头,肥着咧。”
三四头牛……
林茵光想想每天的劳动量就够呛。
这哪儿是找媳妇儿啊,这是给牛物色保姆呢。
周琼秀不为所动,表示自家侄女现在不谈婚论嫁,那大婶子弄了个自讨没趣,之后也就没再说这事了。
只是那李强是真的对林茵有意思,吃完饭就来找人散步了,林茵当然拒绝了。
晚上,林茵本打算洗个澡后舒舒服服地躺下缓解缓解身上的酸痛。
结果让她意外的是工地上没多少水,洗不了澡,黄桶里的水就够人打半盆水洗脸冲脚。
而且他们住的地方男女厕所分别就一间,挨在一起,晚上上厕所都得排队等。
林茵并不是吃不了苦,上辈子比这更艰难的条件她都待过,只是白天一起的人说他们住的地方方便着呢,啥都有,这才让林茵以为条件真不错。
期待值跟现实成反比,心理落差当然是有的。
不过想想自己上辈子有段时间过的日子,林茵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跟周琼秀一道一人一盆水擦脸擦胳膊。
晚上,林茵跟自家小姨和其他六个人住一间,都是上下床,跟学校宿舍一样。
半夜,由于白天晒多了太渴,晚上又吃得咸菜,林茵水喝多了被尿意憋醒起来上厕所。
结果她才刚出门就看到两个只穿着里面那种短裤的大叔在外头抽烟散热,还有一个估计也是被尿憋醒的,人还没到厕所就已经开始往外掏了。
林茵脑袋差点炸掉,赶忙着撇过头走。
上完厕所回来继续睡觉,发现那震天响的呼噜还在继续。
林茵又烦又困,索性不顾热不热直接用毯子蒙头睡。
而相比之下,陪了一整天孩子的敖战今晚睡得格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