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一阵声音。是李成义说话了,他大声用朝鲜话道:“对不起大人,我们家少爷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是聋子,听不懂话,只能用手语交流。”刚刚说完,他都没有等人同意,便从人群之中跑了出来,一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样子,然后对载沣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就把载沣往人群里面拉。
载沣虽然不懂李成义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李成义对他打手势,自然是明白上了几分。他知道李成义是让自己装聋作哑。于是便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红色,只不过此刻的红色之间又还有着几分苍白,巧妙的掩盖了方才的窘迫,而是把那份害怕演绎的无比逼真。其实日本人本来登船就不是找他们的,再加上这艘船上逃难朝鲜贵族多见,但是中国贵族就匪夷所思了。所以日本上尉也没有着太多怀疑。
再加上他们今天来,还是有着别的事情,于是日本上尉便把这一对主仆放过了。但是却没有想到的是,载沣就在步入人群之中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年轻人,你站住!”没错,这一声就是中国话。载沣一听,下意识立刻便是要停住了身体,但是因为日本上尉的中国话将并不好,所以让他及时的反应过来,这是日本上尉在试探他。
原本的动作,只是出现了一丝丝的停滞便继续了下去。那个狡猾的日本上尉,看着根本没有停下步伐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却转身离开,并没有继续下去纠结这件事情。载沣轻轻了舒口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滴下,被浅浅的头发掩住,倒也看不出来。
当李成义带着载沣走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载沣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旁边的都是自己的人,心中才稍微的安定了下来。孙福全也在旁边,他对载沣笑了笑,眼神之中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载沣对他回复一个宽慰的笑容,示意自己没有事情。载沣知道,孙福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自己丢在船舱之内。
果然,李成义开始小声的介绍方才的情况,原来他们距离下关港口还有数里之地的时候,旁边的那艘缉私舰便过来,压制住了他们,要求他们靠岸接受突击检查,说是船上出现了支那逃兵,要马上逮捕。他们都十分奇怪,照理来说,这艘船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不至于为了一两个逃兵而被勒令检查。不过日本人的大炮一竖起来,德温特还是选择了让步。
等到日本人一上船,便是根本就不顾及德温特的怒火,而是抓捕船只上所有的人,然后押到甲板上集中,载沣因为在船舱内睡觉的原因,日本士兵们都没有想到,这大中午的还有人在睡觉,所以放过了他。但是最后德温特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在日本军官问到,所有人是否到齐的时候,提醒了日本缉私队,还有一个人在船舱里面休息。于是日本缉私队的便上了二楼的船舱把载沣抓了下来,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大家惊讶的发现,带队的竟然是一个大佐,这对于不过旅团级别便是的下关缉私队来说,大佐已经是里面的二号人物了。而另一个带队军官便是昨天登船的那个上尉。很明显,那个上尉昨天在船上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有现场发作,而是施以缓兵之计,等到了船只到达了下关码头的时候,才召集了援军过来,把船只扣押,再进行检查搜索。但是大家思前想后,总是弄不明白那个日军上尉,明明只是看了一眼众人,连着船舱都没有进,怎么发现船上有问题的。
载沣听着李成义的简单介绍,对眼前的局势明白了几分。他只有一七零出头的身高,此刻的他把脑袋躲在李成义的身后,便是隐没在了人群之中。看着情形,日本人不是在抓他们,又或者日本人情报并不是十分精确,连着目标都还没有找到。
他沉默,周围的人亦是沉默。宽大的甲板之上,唯有前面的那个日军大佐和德温特在相互之间用英语争执着。虽然面对着数百名日军,面对着抬起了炮口的火炮,面对着穿着军装的日军大佐。但是德温特的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这着实让载沣吃惊不小,他忽然之间对德温特在来华经商之前干什么的,有了很大的兴趣。
虽然不懂韩语和日语,但是载沣的英语还是十分出色的。因为在港口旁边,又是中午,浪潮和海风都不是很大。他们俩吵架的声音十分响亮,虽然语速还是有点儿快。但是载沣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其中大致的意思是日军大佐要求检查整个船舱的货物,他坚持认为,根据自己的情报,船舱里面的货物可以证明出清军逃兵的身份。德温特自然是坚决不允许那个日军大佐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