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凤藻作为载沣的老师,但是他却很少写信给载沣,因为在他看来,载沣足够的成熟,更足够聪慧,作为他的老师,汪凤藻觉得自己教会他之乎者也,仁义礼智的书面意思即可。遇到了这样一个生而知之的学生,汪凤藻自己也不知道值得庆幸还是失望。只不过在有些时候,他还是会写信给载沣,提醒他一些问题,总得来说汪凤藻不会对载沣的行动有着太多的指手画脚。
他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任务。一方面他要仔细的照顾着载沣在上海置办的产业和苏浙一带的大学。上海在载沣未来的布局之中,地位较之旅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中国金融业的发展离不开上海,而经济的发展更是离不开金融业。至于各类的大学的作用更是不言自明。另一方面,汪凤藻还在上海掌握着载沣所有的报纸杂志的编辑和出版。他负责着载沣舆论的导向。
载沣幕僚从属之中,连顺、连赫掌握着武毅军,端康掌握着吉林新军,而迪丽娜尔则是依拉骑兵。他们是载沣最大的依仗,是载沣无畏的长矛。而江则维则在旅顺为载沣策划商业帝国,是他的经济之盾。相比之下,北京的梁朝宗手握白衣社,是载沣一把无形的暗夜匕首。而掌握着报纸杂志的汪凤藻则是载沣的喉舌。
今天汪凤藻给载沣写的信,载沣看后便将之捏做了纸团。甚至于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信中提到了一个很直接的建议,那便是建议载沣不要南下,而应该选择北上。所谓南下,就是带着武毅军去朝鲜和日本人打,而北上则是带着依拉部落、吉林新军还有盛军和俄国人战斗。
汪凤藻在信中对北上的建议的原因有三。其一,俄国人固然来势汹汹,但是东北无论是吉林新军还是依拉部落,都已经做好的万全之准备。载沣过去,轻而易举便可以拿下俄国人的入侵军团,将之消灭。反观之朝鲜,虽然平壤一线耗费了大量的日军兵力,但是并没有伤及日本人的筋骨,不说其国内还有可战之兵,就说天门关一线就还有乃木的一个近卫师团。朝鲜的中日之战,处理不好,便是旷日之久,虽然不至于胜负未知,但是就目前国内局势依旧不够稳定,越是长久,越是容易生变。
其二,当年清圣祖玄烨,与俄国有着雅克萨之战,并且战而胜之。如今载沣如果能够在东北战胜俄国军队,甚至全歼俄国,逼迫俄国人让步。那么便是进一步的证实了之前关于他是圣祖再世的传言。便是可以帮助载沣威望更上一步。
最后,汪凤藻还提到了战胜日本和战胜俄国。影响力不可以同日而语。泱泱华夏,自鸦片战争战败,便是一直被西洋人欺负,中法战争,中英战争,皆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如果这一次,载沣再次打赢了俄国人,那便是彻底的结束了半个世纪以来的耻辱。而打败了日本就没有这么强的影响。原因很简单,日本人不过是东洋鬼子,在中国人的眼里,不过区区弹丸之地。被之击败,固然可耻。但是战胜了日本,却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汪凤藻一封信,通篇都是文言文,这几年载沣虽然一直催促他准备为推广白话文拿出一个章程,他自己也是点头。但是实际中,汪凤藻还是喜欢这些之乎者也。因为文言文的缘故,这篇新的篇幅实际上是很短的。
但是在载沣看来,短小的篇幅却是沉重万分。说起是字字珠玑,锋芒刺背也不为过。汪凤藻的信中透露着他极大的野心。那便是希望载沣将光绪取而代之。自己坐上大清帝国帝王的位置。虽然没有指明,但是其中的道理,载沣还是可以看得出。否则何必要去效仿康熙建立功勋呢?
是不是应该取代光绪?载沣看着桌案上微弱闪闪的烛光,神情之间有些恍惚。每个男人对权力都有着别样的渴望,更别说那还是帝王的权力。一念便是亿万生民的生死。而且载沣还穿越到了这样一个时代,国家备受欺凌,国家不靖的时代,坐在龙椅上,改变这一切,可谓是他梦中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光绪真的,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帝王。优柔寡断,宽厚仁义。光绪才适合当一个闲王。最麻烦的便是光绪如今已经马上就要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没有一个子嗣。皇家之中,比他要年轻十几岁的,生的孩子比他多十几个都大有人在。作为一个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往轻的说,那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往大的里面说,没有子嗣就是皇帝失德,得不到上天的体恤,这在君权神授的时代里,乃是动摇国家基本之所在。
无论是戊戌政变之中,袁世凯对光绪的肆意告发,还是当下奕劻等人的小动作。这些都是对光绪威信的极大挑战。当然这些挑战之中,固然有着慈禧早期对光绪的打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光绪有着子嗣,自己本身也是一位极为铁血而又刚硬的帝王。这些宵小之徒还是万万不敢挑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