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赶了两月的路,终于抵达了江南。
此时江南的门外无一人逗留,繁茂的树枝只剩下无数的枯枝,着实压抑。
“你,去里面瞧瞧怎么回事。”傅辉随意点了一兵进去察看,自己则抱了一个手炉,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其他人原地休息。”
傅辉瞅了眼骑在马上的元姜放下帘子,心里冷哼道副别人欠你钱的模样,呵~”
霜莹裹着衣服,手里捧着还留有余温的手炉,坐在粮食车上,看着四周萧条的样子。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士兵回来了,喘着粗气,指着空荡荡的大门,咽了口唾沫说大人,百姓得知您来了,硬是要亲自迎接,已经快到了。”
傅辉瞪了士兵一眼,狠狠放下帘子,放下手炉整了整衣衫,等待着百姓的到来。
元姜骑着马看得远,只见远处黑漆漆地一片人头在快速地靠近。眨眼间,已到了门外,纷纷跪在地上,擦着眼泪,挠着脸、胳膊,仿佛整个身子都在发痒。露在衣服外的脸颊尽是抓痕印,更有甚者流下了血痕。
“傅大人,请为我江南的百姓做主。”穿着长衫的老者跪在地上,黑白相间的发髻凌乱的紧,额前的几缕银发在风中摇摆。
老者眼睛通红,眼角的皱纹中渗出细汗,满脸的痛苦、满眼希望的看着马车,诉说道大人,老夫乃江南的私塾先生,跪求傅判为我江南百姓做主,找出良药,解救江南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老者叩首,合上眼睛滴下沉痛的泪水。
“本官深受皇恩,感激陛下的信任,定会为陛下分忧。”傅辉不夸耀自己的德行,而是用陛下之名、万岁之意来回答江南百姓的疑虑,为江南百姓喝了安心汤。
果然,此话一出,江南的百姓纷纷叩首,大喊下万岁,陛下万岁!”
傅辉很是得意,未曾露面,靠嘴就把江南的百姓安抚好,还得了好名声。且这话若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就算办不好事,陛下也不会多加怪罪。
元姜看着百姓的壮举,心里不是滋味。当初到江南时,到处繁花似锦,百姓们有说有笑,一派祥和。可几年过去,江南时有灾害发生,百姓流离失所,疾病缠身,吃不饱穿不暖,脸上挂着痛苦,嘴里发出感叹,就是病好了,眼里的笑容也未曾达眼底。
今日再来,发现那未达眼底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只有无尽的哀伤苦楚,还有那远在天边的信仰。
霜莹窝在粮食车上,听着高亢的声音,眼底流露出的哀伤,带着些讽刺。
队伍进了江南,江南的县令康绍一瘸一拐地亲自迎接,毕恭毕敬地端茶,露出那条还裹着白布的腿。
“康绍啊,你这腿有些时日了。”傅辉坐在一尘不染的木椅上,吹了吹飘在茶碗上的叶子,喝了一口放下,瞟了要康绍的腿。
江南有个大灾大难的,傅辉都会亲自前往,自然同康绍也熟络些。傅辉虽一早就看到了康绍那条瘸腿,还是等到进屋才说。因为康绍的腿是被百姓打伤的,想来康绍在百姓的眼中不是好的父母官,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傅辉可不想得罪了百姓,也不想伤了彼此间的情宜。毕竟此来江南,还需要康绍的帮助。当然了,待江南的事情办好,康绍也就不用苟活于世了。
康绍当了五年的县令,除了刚刚上任时,江南无水灾瘟疫,百姓安居乐业。剩下的四年来每年都有水患瘟疫,这让康绍不得不仰仗津城的官员,不得不为了日后的仕途谋划。
所以康绍即便知道傅辉是个不靠谱的小人,也还要恭恭敬敬地奉茶,“这腿本落了病,又被几个小混混打了要害,好的就慢些。不打紧,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