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力气太小了,凤冠又重,没掷到匾额上却斜飞到了苑门里,正巧落在迎出来的一个小太监胸前!被他一把抓住,惊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楚妃一阵风似得进了宫院,喊了声:“闪开!”一脚把小太监蹬翻在地,然后扭身直奔内殿!
武恩随后进来,伸手夺过凤冠,急三火四的赶进内廷,向仰靠在御榻上怒气不息的楚妃跪禀道:“娘娘,可不敢这样啊!……这事儿要是让皇后知道了,不光奴才们要受罚,娘娘您也会被她苛责的!”
楚娋一下子从御榻上跳起来,一脚将武恩踹翻在地,圆睁杏眼骂到:“都是你这个奴才,怂恿本宫去见那个黄脸婆!——现在好了,‘主辱臣死’,你倒是去死呀!”
武恩匍匐在地上,抬头赔笑着说:“奴才刚才见娘娘怒发冲冠的样子,确实心疼到要死!不过就惦记着,奴才死了之后谁为您按腿搓背、洗脚梳头?”
楚娋被他的奴才相逗得稍稍有点消气了,再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你这个狗东西!老娘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敢笑!”
武恩谄笑道:“回禀娘娘,奴才这笑是天生的,就为给娘娘逗闷儿来着!”
他这一耍萌卖贱,倒真的将楚妃的十成火减去了七分。她慢慢坐回榻上,沉吟了一下对武恩说:“你起来吧!”
武恩忙趴地上磕了个头:“谢娘娘!”然后起身垂手而立。
“坐到本宫身边儿来!”楚妃指了指御榻旁的绣墩。
武恩连忙屁颠儿屁颠儿的走过去,叉手不离方寸,却不敢坐!
楚妃斜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坐?”
“在主子身边,哪有奴才的座位!”
“叫坐便坐,干什么唧唧歪歪的!”
武恩依旧不敢坐,把身子向下一哈:“娘娘有话您吩咐就是,奴才听着呢!”
楚妃鄙夷的一蹙蛾眉,“真是个天生的奴才!——你知道本宫方才因何生气吗?”
“奴才看的清楚着呢!那个人她是一点脸也没给您留啊!”
楚妃冷冷一笑:“要不怎么说都是你的馊主意呢!压根儿就多余这一去,到头来自取其辱!”
武恩眨巴眨巴眼睛说:“可奴才觉得,这事儿得反过来看:咱要是不去,理在她们手里,别忘了整个后宫可都听她的呢!真要叫起真儿来,连皇上也不好说话。然而现在咱去了。她本应该盛排筵宴,赏赐礼物,以显示国母威仪!但嫉妒与狭隘蒙蔽了她的双眼,根本没有这样做;现在表面上蒙羞的是您,失仪的却是她!您觉得,这事儿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会怎么看呢?”
楚妃被他这么一提醒,真好似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过味儿来:“原来你这奴才什么都算计好了,竟敢事先不跟本宫通一下气儿,连本宫也算计在了里面!”
武恩低头笑道:“奴才怎会有那个本事,一切都是娘娘与正宫里的性情使然!”
楚妃点了点头说:“那接下来,本宫该怎么做呢?”
武恩瞅了瞅四周,一甩拂尘示意殿里的人全回避,然后附在娘娘耳边嘀咕了几句。
楚娋大喜,立刻唤进来宫女跟太监,和颜悦色的吩咐说:“方才本宫着急跌落凤冠的事,任何人不得提起!”
众人急忙答应道:“是!”
“刚才接凤冠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是奴才,我叫赵小四儿!”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楚娋忍不住掩口一笑!转脸对武恩说:“你’五’他四,你们倒是兄弟!——我看这孩子机灵着哪,赏他十两银子,另外就跟着你给本宫端茶递水吧!”
“谢娘娘!”小四儿欢天喜地的站到武恩身后去了。
楚妃随即吩咐武恩,把逍遥宫里里外外悬灯结彩、插花种柳装饰一新,俨然一派喜庆的样子!
刚收拾完没多一会儿,宫外忽然一阵喧哗,皇后送的喜宴到了。楚妃命人接进来,摆放在大殿上。又吩咐人在殿角薰上香笼,在浴池里撒下香瓣,然后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盛妆端坐御榻。
不多时小四儿急冲冲的进内禀报:“娘娘,陛下回銮,武公公请娘娘准备接驾!”
楚妃点了点头,吩咐说:“只留下小四儿在这里看护酒宴,其余的全部跟本宫出宫接驾!”
“是!”宫里所有的宫娥太监答应一声,跟随在娘娘后面鱼贯而出。大殿里立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脸上变颜变色、受宠若惊的赵小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