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花白着头发的周益川被带到灵慧寺中。泥泞的山路让他微微发喘,在平地上站稳后,弯着腰不停捣气。
气喘顺了,看着站在松柏侧的席安辰淡淡出声,“……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你走后,我回想起来你是谁。我前妻和你妈咪是闺中好友,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只是在你记事后再见面,我就已经变的不是人了。”
席安辰偏过头去,“我让你来,不是续旧的。”
“我知道,你让我来是说北北。”周益川淡笑一下,缓缓走到席安辰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你上次来时,我暗暗想你真是人中龙凤,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北北结成良缘。可在想起来你是谁后,我就想……真是一场孽缘。我整个下半辈子都在被席家针对,偿还我曾经犯下的错。可到头来,我竟然妄想把我的义女嫁进席家……真是,可笑至极。”
“我叫你来,也不是让你说这个的。”席安辰道,“我先告诉你她是谁,然后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遇到她,又为什么带走她。”
“她在成为周北北你的义女前,叫席水瑶,是席家曾经唯一的大小姐,继承人。”
周益川嘴唇抖动了下,眼底滑过震惊。
不过片刻,又敛下去了。
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出声,“……你问我从哪里遇到她……我在海边遇到。当时我万念俱灰,想要了此残生。然后在礁石上遇到她。冬天的海城很冷,可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家居服,还丢了一只鞋子……我看出她和我一样目的,在她要跳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一定要死。她说,也不一定……”
“至于为什么带走她。”周益川看向席安辰,“首先我不知道她是谁,其次她说她没有家。”
见席安辰嘴唇动了动,周益川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找她的家人等等。可我也想问,席家家大业大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身为席家大小姐的她,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去走绝路,甚至是我带她走时,她没有一丝反抗。在明明没有失忆的情况下,说她无父无母,也没有家?”
这回,轮到席安辰哑言。
“如果,当时遇到她,带走她的不是我,”周益川道,“她的人生又会有多少种可能。”
席安辰微低下头,放在矮墙上的手紧握成拳。
许久,道,“……遇到你,她算幸运。”停顿一下,“也许……在她的心里,你算是这个世界上唯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可能吧。”周益川道,“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可在带她走前,说过会给她一个容身的家,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