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是一记钟,带着古板又不近人情的森严之意,容迟乍一听,也微觉动容。这些年,他见过姜红篱几面,可姜红篱却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过。
她当年纵他们离去,换来的却是容迟谋反,姜翊身死的结果,不用容迟多想,也能知道这些年她如何夜不安枕。
容迟微一叹息:“我从前,为了忠君护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王妃知道吗?”
他不再叫姜红篱的名字,反倒称呼她一声王妃,不过是提醒她时移世易,万般皆不同了。
姜红篱却一动不动:“身为人臣,难道一定要加官进爵,才继续为国尽忠吗?”
“王妃觉得,我就该予取予求,由得皇帝和苏忌将我逼得退无可退?”容迟轻笑,“从前,我或许真的会如此,可如今……你还要我忍下去?”
姜红篱微微一愣。
“我是姜翊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我用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这么久,我若死了,她便又得回到从前那样小心算计的日子,指望得了谁?”容迟的声音透着微微愉快,“为了我家夫人,我也得好好活着,不是吗?”
姜红篱的身影抖了抖。
容迟的声音依旧冰凉,“你与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今后更是不必来往。只要你不动我的人,我也不会再登贵府的门楣。劝我投诚,实在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姜红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凉:“你就认定,我一定是站在你对面的吗?”
顾德宗站在一旁,闪过几丝惊诧,却也被他极好的压制下来。这些年,他总是摸不透自己这位王妃的心,他给她尊荣,宠爱,却根本给不了她快乐,她总是有愁怨的。而这份哀伤,在她没有嫁给他之前,好似从没有过。
她爱兵书,可他连她的九节鞭都举不起来,他爱风月,可是她一看他的诗词就要打瞌睡。现在,看着姜红篱站在容迟的马车前,虽然是质问,一样冷漠,可眼里分明闪动着异样的光。
是动物看到同类后才会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