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最艰难的不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金钱，而是艰难地面对选择。

金老板的三间贵宾厅开张后，有好几个职位让我来挑选。一是行政总管，二是人事财务总经理，三是保安总经理。这三个职位的年薪都在百万以上。要知道，一个内地来的沓码仔如果没有二十来年的从业经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职位你连想都别想。

三个高职高薪突然摆在我面前，任由我挑选，我有点眩晕。

然而，我一个也没有选，最后还是继续做我的沓码仔。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做沓码仔。

“什么？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以前，你到处找工作，这种职务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轮不到你。”金大状一听我要继续干沓码仔，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朝我大声嚷嚷。

金晽也劝我还是挑选一个好的职位，至少不用像沓码仔那样风餐露宿、担惊受怕。

“……好了好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在一次人事任用会议上，金老板无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真是狗肉虽香终究上不了席面，也罢。不过--”

不过，金老板还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好处，一来给我和华仔、李敏、单道明哥几个的码佣是一点二个百分点，这在澳门沓码仔当中已经是属于很高级别的了。二来允许我们哥几个在贵宾厅坐庄。这点很难得，也很重要。你可能不知道，在澳门成千上万名沓码仔当中，能够得到老板允许在贵宾厅坐庄的机会并不多见。

华仔、李敏、单道明更为兴奋，因为从此我们哥几个不但生活无忧无虑，而且天降发财机会。

哥几个虽然算不上特例，但起码也是幸运。

过了几天，金老板和我签订了合作协议。之后，又特别配了部分贵宾厅股份转到我名下，此外还专门给我例外性开了一个账户。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开始我在澳门的第三段际遇。

闲来无事，金晽让我陪她去购物、逛街。其实，我最厌恶的就是逛街买东西，但陪金晽显然是例外；不但高兴，而且还求之不得。

澳门回归还不到三个月，差不多就有百分之八十的葡萄牙人打算回国，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乐园了。街上到处贴满了葡国人转让公司、出售房产、折卖旧家什的广告……

澳门最后一位总督韦奇立看见这些，想必也会黯然神伤。

我陪金晽去了一趟澳门银座百货，出门的时候，没想到却遇上了前来购物的陶老板。

“你好，原先生，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陶老板热情地伸出了手。

我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呐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