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辛辛苦苦拜入葬剑山庄,三年中时时紧绷,精神肉体无一刻休憩,更是装出一副侠之大者的面目,将血海深仇绝口不提,千辛万苦得到了葬老先生的认可,一跃成为其入门弟子,葬剑派无人不称一声师兄,他受了多少苦才熬到今天的,当他手刃仇人那一刻,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与茫然。
大仇得报,他又该何去何从?
之后他一人一剑行走各地,见过各方不同的风土人情,将心中那嗜血的野兽用另一种名为'行侠仗义';的方式表现出来,一柄长剑染了多少奸邪之血,博得一个他想来都觉得可笑的浮生虚名。直到后来亲眼见证青史之乱,那场战争的生灵涂炭,流血漂橹,中原的无助,蛮夷之凶猛,都给了他极深的印象,那一刻,他便明了...
皎洁的月色被云层遮盖,轩辕重华努力虚起眸子,他明了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敲着额头,更努力的想了下去,依旧是一无所获,倒是出现了另一些不相干的幻影。
桃花涧上,断水崖下,当他被敌人逼至绝路,终究是有一人挡在他身前的。
那人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做着乱七八糟的事,可在他坠崖那一刻,是那人毫不迟疑的飞身追随,以命相搏,他不知道对方为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这一生能得一人如此相待,此生无悔。
轩辕重华的表情复杂起来,时而怔忪时而冷然,一双星眸渐渐退去迷茫天真,取代而之的是从不展露于人前的霸气阴霾。
他没有死,他被那人救了,那人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只要不是那些令他舒服的要求,其他事事顺他,对他极好...
那人该是没有内力的,桃花涧水寒森冷,所以...他是怎么获救的?
轩辕重华被脑海中堪称旖旎的影像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那柔弱低吟的人会是自己!可那记忆明显被痴傻了之后的自己深深铭记,除了当时偶尔的昏厥,竟是一举一动都忘不掉,轻薄他那可恶之人的声音亦仿佛仍在耳畔:"乖,别怕..."
随着记忆越加生动,轩辕重华一把捏碎了无辜的床头,木屑纷飞,手指却被内力所护,竟是半分都没伤着。他想着'自己';近日来的表现,又仿佛听见另一个'自己';在说着什么'嫁给夜哥哥';之类的话语,羞愤不已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破坏了床头还不解气,又起身一掌报废了近在咫尺的桌子,几脚将桌前的凳子一一踹出,摔在墙上粉身碎骨。
客栈薄薄的墙壁自然挡不住这抄家一样的声音,隔壁睡下不久又被吵醒的肥胖商人挣扎的张开他绿豆大小的眼睛,打着哈气睡眼迷蒙的骂街。
话音未落,一柄飞刀穿透了那薄薄的墙壁,带着一往无前的霸气,电闪雷鸣般冲他袭来。
商人那积满眼屎的眼睛被刀身上的冷光一晃,腿肚子软成棉花,当即尖叫起来,那叫声绕梁三日,顿时多了一堆被从睡梦中吵醒,正骂骂咧咧的人们。
那飞刀的主人倒也没有打着出手杀生的心思,商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飞刀就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商人伸出手来,在耳边一擦,又是一声无与伦比的尖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