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眼看风帆已毁、小船已无法再用的董酋姑也冲了过来,查看了下桶中的液体,诧异道:
“怎么这里面会装着椰子油?!”
不过,紧接着在甲板上逐渐窜起的火势,便令二人顾不得这些,本以为小船还能再坚持一阵,但是转眼之间,船体各处的火苗越窜越高,即将化为一艘火船。
见此情形,不仅郑福松惊得面色煞白,就连行船经验颇足的董酋姑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船着火后会烧得如此厉害?!
面对眼前的熊熊火势,二人能够站的位置已经是越来越小,逐渐被逼到了船的一角。
远远瞧见郑福松与董酋姑二人此刻的窘状,海盗船上的喽啰们则是个个喜形于色,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二人陷入了绝境,甚至开始打起赌来:猜测这二人是会被火烧死,还是落水后最终淹死。当然,也有人建议将这二人抓上船,好好地蹂躏一番后,再杀也不迟。
但是,包老大却在这时再次高呼道:
“兄弟们,绝不能轻饶了这俩耍了咱们半天的娘们儿和那个臭小子!要我说,咱们直接把他们的船狠狠撞沉、送他们去海里喂鱼!大家伙儿以为如何?!”
“好啊!”
本就兴冲冲的海盗们一听,登时更加群情激奋,也没做多想,纷纷欢呼雀跃,等着看那碾碎小船的精彩一幕,一泄之前的心头之恨:
“让他们兜兜转转,害得咱们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这么久!”
就这样,眼见敌船全速直冲过来,已经仅剩两丈多远的距离,郑福松长叹一声,不由得拉起了董酋姑的手,再也顾不得许多,正打算先跳海逃生,躲过这一撞。可还不等二人行动,海盗船上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能撞过去!快转舵!”
听这急切的声音,居然像是之前那个姓严的头目所喊。
而一贯固执己见的包老大,经这么一喊,居然也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一反常态地脸色一沉,竟肯定了这条命令,同样疾呼道:
“转舵!快——!”
刹那间,只见海盗们的大船赶在最后时刻,猛地一个急转舵,而后,几乎是擦着火船的边缘,总算是躲了过去。并且转舵时连带着掀起的海浪,甚至还浇灭了郑福松小船上甲板的一部分火苗,反而为二人多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而面对着海盗们这突如其来、“善心大发”的怪异举动,郑福松和董酋姑都不禁有些困惑。不过,即便小船没有被直接撞沉,凶猛的火势也再次高涨起来,已几乎要将整艘小船彻底吞没。眼看火势威逼之下,热浪铺面的甲板上已几乎再无立锥之地,已没有任何退路的郑福松与董酋姑相视一眼,无言中,两人默契地拉紧彼此的手,便准备一并跳入海中。
可就在此时,此前一直平静的海面上,却猛然间响起一声巨响:
“轰——!”
郑福松与董酋姑一愣,抬头看去,却不见刚刚躲闪过去的海盗船有任何放炮的迹象。反而,伴随着一阵来自不远外的呼啸声后,一发不知何处射来的炮弹,竟正好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包老大等人所在的海盗船上,立时木屑飞溅,惨叫连连。
船上的海盗们此时也是一脸惊慌,开始举目四顾: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炮击?!
可还不待海盗们反应过来,半空中竟然又紧接着想起数声炮弹飞来的刺耳呼啸——
虽有两发落到了不远外的水面之上,溅起了巨大的水柱,但还是又有一发再次正中了海盗们的战船。这回,两名倒霉的海盗在炮弹下当场毙命。
此时,纷纷将目光投向炮声传来方向的海盗们才赫然发现,原来,就在方才与郑福松的小船进行着最后的追逐缠斗之际,一心等着看撞船好戏的海盗们竟无人注意到,就在不远外的北方海面上,自逐渐稀薄的晨雾中,已浩浩荡荡地驶来十余艘战船。
而那些战船的桅杆顶端飘着的,正是郑家的旗号!
恰好此时天色终于彻底大亮,海面上残余的最后几缕薄雾也已彻底消散,孤零零的海盗船顿时成了海面上的活靶子。
眼见十余艘郑家战船自北面飞一般地直冲过来,且每只战船的船头都赫然装有一门火炮,驶在最前面的几尊火炮口处,甚至还在冒着青烟,正在重新装填,包老大手下的这些海盗们登时彻底乱了阵脚,慌张之中,甚至有人扯着嗓子惊呼道:
“这下完了!咱们撞上那个该死的母夜叉了!”
而绝处逢生的郑福松这时则是又惊又喜,纵使已和董酋姑泡在了海水之中,听得海盗们的惨叫与哀嚎,不禁激动地长舒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竟然是姑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