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木屋的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不仅如此,还从门内探出了好几个头来,悄无声息地来回寻觅着什么…
这——?!
郑福松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停下了脚步,躲在了树后,大气也不敢喘。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里的屋子,这屋里又怎么藏了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对方又到底是敌是友,甚至…到底是人是鬼?
顷刻之间,郑福松只觉得汗毛倒竖,脊背发凉。只见,几个瘦骨嶙峋、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步子几乎没有声音。夜色实在太深,加之少年时原本曾听说过不少河童水鬼的传说。月黑风高之夜,看到这一幕,也不知对方是人是鬼,不由得引人联想到那些昔日听过的鬼魅邪说,饶是一向大胆的郑福松,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泛出了冷汗。
而就在这时,一个鬼影忽然歪过头来,正好看到了隐藏在树后的郑福松——
“啊——!有鬼——!”
郑福松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积聚起的恐惧终于再难压抑,忍不住喊出了声来。
可谁知,那几个鬼影居然也吓得连退数步,同样大喊道:
“鬼呀——!”
不仅如此,喊声落下,更引得旁边木屋之中惊呼连连,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妇孺的哭喊。
难道,自己这是撞上了一窝鬼不成?
郑福松正感惊讶,对方那几个鬼影中,有个胆大的似乎也听到了自己的喊叫,随之朝着郑福松所在的方向喊道:
“甘辉——?”
甘辉是谁?
郑福松一头雾水,却也松了口气,听这声响,对方似乎并非是鬼魂,而是同样正胆战心惊的人。果然,正如见多识广的叶师爷、和走南闯北的门房老谢平时所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都是人吓人罢了。
而听得郑福松没有回答,那人却似乎更加恐惧,颤巍巍地继续问道:
“敢问…你…你是海盗,还是官军?”
听对方的语气,倒是不似海盗同伙,更不可能是荷兰人或黑番兵,郑福松不觉立时来了勇气,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大着胆子朗声答道:
“我是官军!”
说着,郑福松便蹒跚着走出了林间。
那几个鬼影一听这话,也像是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待郑福松走近了,这才看清,这些瘦骨嶙峋之人,皆是衣衫褴褛,的确并非海盗,而更像是生活在此的渔民。
果不其然,简单问了几句后,正如郑福松所料,这些都是浯屿岛上的渔民,只因被刘香的海盗擒获,白天要被迫充当苦力,往船上搬运粮食,夜晚则被统一关到了这处存放晾晒鱼干的海边木屋中,不准外出。
方才听得外面有交战声响,又不断有火枪鸣响,渔民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冒头,直到上面的动静小了,这才有几个青壮年大着胆子出来看一看情况。
郑福松侧耳一听,果然,山顶上传来的喊杀声是小了些,大概是那些黑番兵均已被解决了。但是抬头一看,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山顶的烽火台上火光虽弱,但是北侧的山腰处却竟有一片树林烧了起来!而且火势越来越旺。
郑福松不用细想也猜得出,定是那些顺着绳索逃出生天的荷兰人点燃了林子!
如此冲天的火光,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荷兰人和刘香的敌船过来查看情况。
心急之下,郑福松先让渔民们在此稍候,一瘸一拐地先赶向不远外的那两艘战船。可是来到船前,郑福松却惊得再次合不拢嘴:
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两个明军士卒,此刻竟均已成了冰冷的尸体,躺在沙滩之上,一动不动。
而刚刚的那名海盗俘虏,此时已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