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意思是说,你,到时你光着膀子——”
“那,那有什么?下河游泳的时候,有穿着上衣的男生吗?”他这样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便再固执己见,就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个午后,他所穿的是一件圆领短袖衫。当他把这短袖衫捞至眼前之时,那圆滚的肌肉、倒梯形的躯干、宽阔的肩膀,就近在眼前了。哦,他已经十五六岁了,早就不是当年大冷天时时常拖着一条鼻涕的黄口小儿了。这样想着,接过那上衣时,我心头咯噔了一下,随即羞红了脸。哦,懂事以后,我和他之间,从来还未离得这么近!
擦了一下脸,再沿着下巴往下:这雨水,倒也有方向感啊!“哒——”的一声轻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被这“毛巾”移开了。哦,那一小片凝脂般的肌肤!身上蓦地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铁箍似的抱住了我!“你,你放开——”我怒斥道。“我,我不放——”他这样回答道。“好,你不放——”这样说着,我举起那件上衣,就要往他的脸上打去!只是,就在那上衣要打下的瞬间,我的右手一阵酥软,那骨头和关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于是,那上衣只是慢慢垂下。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口升起,霎时传遍了全身。燥热之中,我真的希望那一双手,把那衣服移开。头晕脑胀之中,身上热浪肆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那些纽扣,就只剩下最下面的一颗了;而一双粗壮的大手,正在笨拙地想解开它。望着眼前的一片峰谷交错,我不及细想,恼羞之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过,他捂住了那被打过的半张脸。四目对视了片刻,他拿起掉到地上的那件上衣,头也不回,离开了那岩洞。而那一瞬间,脑子里像是有沸腾的岩浆在奔涌着。头痛欲裂之际,我也没说什么,更不曾移动步子,只是任由他离开。听那声音,雨,倒像是小了一些——“当初,我为什么要‘赏’他一记耳光呢?”这样说着,我站起身来。
哦,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八月下旬的这个午后,我最希望看到的,倒是他的身影!这一切,该做何解释呢?大概是这样吧,那个大雨天,当那一双有力的大手搂紧之时,我是又惊又喜。只是,少女所特有的矜持与娇羞,使得我在那一瞬间,给了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少不经事,选择了一走了之。其实,如果他能够留下来,我多半是会原谅他的。而从那天以后,只要一遇见我,他就会下意识地离得远远的,好像我是一只老虎一样!唉,这又何必呢?看来,那一巴掌,早已将青梅竹马,打到了九霄云外。可气的是,这样一个午后,我的灵魂,早已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哦,这几年,我时常会听到那一曲《往事难追忆》:
莫为春梦空陶醉,春梦一去难追回。
不要陶醉梦境美,醒来梦也碎。
夜幕又轻轻低垂,我不想和你梦中相依偎。
只因为春梦虽甜,只能回味。
只能回味,往事难追回——
或许,还真像歌中所唱的,“往事难追回”!只是,现在还只是午后,离“夜幕”降临,尚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啊!傅建军,此时此刻,你在哪儿呢?其实,三年前的那一幕,我并不怪你!相反,如果你无动于衷,我倒是要鄙夷你的冷血、不近情理了。
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地往那片树林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