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山重水复(七)(2 / 2)

梁明远心里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于是,他这样问道:“佛门广大,典籍浩瀚,我,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我有一事不明,师太既是佛门中人,要想参禅悟道,当不至于仰仗这一部《长生诀》,那么,师太为何要舍近求远,执著于找寻这部《长生诀》呢?”

逸真本是拿起水杯要喝水的,一听此言,那水杯一时就递不到嘴边了;霎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倒像是川剧里的变脸。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她这样说道:“这位施主,果然大有悟性,贫尼此举,确实不近正道。不过,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逸真此番找寻的真意,也就是不揣浅薄,欲在《长生诀》的基础上,取其精华,推陈出新,为后世的善男信女,多添一部修习宝典;当然,此事说易行难,贫尼也不敢说就一定能——”

梁明远心里暗自好笑:这番话语,也足够冠冕堂皇的了。于是,皱了皱眉头之后,他这样说道:“既然如此,但愿师太能够得偿所愿,继而泽被苍生——”

逸真似乎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揶揄之意,喝了一口水之后,这样说道:“是啊,贫尼深感自身修为尚浅,因此,适才才斗胆邀请两位施主移步,以便共同参详——”

何海娟端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后,这样说道:“唉,天地之大,要找一本书,恐怕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吧?”说着,将目光停在梁明远脸上。

梁明远会意,转头望向逸真,这样说道:“师太乃世外高人,见识与功力,都远在我辈之上,如果能有这样一位高人主持,当多有几分把握——”

逸真淡淡一笑:“这位施主此语,也不无道理;只是,凡事不可轻言容易,当年,三藏法师,也是历尽艰险,耗尽十多年光阴,才从西天取回真经——”

梁明远苦苦一笑:“是啊,取经不容易;不过,当年三藏法师还是幸运的,路再远,他也知道真经在哪里,而我们,到目前为止,对于这部《长生诀》,连到底有没有,都还说不清楚啊!影子都没见到,又谈何寻找——”

逸真听了,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这样宽慰道:“这位施主也不必会心,说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梁明远与何海娟也没听到“说不定”的下文,只好小口的呷了一下茶水。

默默地看了一阵之后,逸真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说道:“二位施主稍坐片刻,贫尼要到那边厢房去,马上就过来——”说着,望着梁明远与何海娟,意示征询。

梁明远淡淡一笑:“师太请便,我们,我们没什么事情——”

逸真听了,露出一阵歉意后,离开了。

夜幕四合,片刻之后,梁明远发现,眼前,连何海娟的脸颊都像浓雾中的远山了。也就在这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甸甸地像是系上了大石头:逸真到哪儿去了?是去找蜡烛吗?哦,这么短的一小节路,也该过来了吧?哟,眼皮这么沉的,像是要入梦了!不会吧,天刚黑一阵子,要在平时,我一般要到十一二点才困倦不已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虽说走了不少路,也不至于——思绪一时接不下去了,不知不觉中,梁明远在迷迷糊糊之中扫了何海娟一眼后(她,睡着了!),瞬间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之中只觉得似乎又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自己的丹田,一惊之下,梁明远醒了过来。睁眼看时,只见桌面上多了一只燃烧着的蜡烛;逸真,就站在自己面前。

刚要开口之际,梁明远先是借着烛光,向厢房远端的禅床望去;果然,是何海娟躺在那儿。也就在这时候,只听逸真说道:“这位施主,放心吧,你的同伴,没什么事情的——”

梁明远心头一阵茫然,喃喃道:“你,你——”

逸真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后,这样说道:“这位施主,这样吧,厢房里说话不便,请——”说着,将头转向外面。

事已至此,梁明远也只能跟在她后面,走出了庙门。

淡淡的月光下,跟在逸真后面,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梁明远缓缓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