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道不解道:“李靖不是升官了吗,何出此言?”李世民怕李绩兵权太大而威胁江山是有可能的,那李靖呢,明明是提拔重用了嘛!
李元景笑道:“恕我直言,兄长,你没有做过官,不谙为官之道啊!這里我并无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实话实説吧,希望对兄长有启发。”
何宣道知他所言皆是实情,不敢半分托大,道:“请兄弟点拨一二,愚兄愿闻其详。”
李元景推心置腹地道:“李靖本是隋朝大将,你应该知道吧?隋亡之后,父亲要治其死罪,皇兄赏识他的将才所以求情得以救之。许是报恩吧,在玄武门之变时李靖按兵不动没有给皇兄造成更大的困难。颉利初围长安时,李靖立了战功,后来,皇兄又借口让他牧马三年以备北伐之需,他也欣然领受。這次得胜回朝,你看不明白?”
何宣道傻傻地摇了摇头,他对官场和战场的事情,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皇兄意识到李靖的兵权过大会对大唐产生影响,所以谴了长孙无忌去封李靖为右仆射实际上就是驳了他的兵权,一品二品都是荣誉虚衔,他原来的三品官职才是实受啊!明升暗降不説,还有意不升李绩的官职,造成二人不甚和睦,形成一定的牵制力,避免其结成集团……”
李元景顿了顿,笑道:“説实话,我挺佩服李靖,不管是被委以重任,还是流沛朝野,他都能够经受得起考验,委人以诚,得之以信,做到军人不干政,坚持操守。這一点要比李绩把得牢,比李绩要强很多呢。”
何宣道听了這番话,才恍然大悟,简直可以説是目瞪口呆:原来李世民对哼哈二将也是胡萝卜加大棒啊,二将舒服不了哪儿去!李元景对我真好,把這么私密的话都吐露给自己了,刚才那些话,李世民听去李世民不高兴,李靖听去李靖不高兴,李绩听了李绩也照样不高兴。
难怪入城受封之前,李靖在树下叹息,被我问起,只是应付説被蚊子咬了云云,原来他也知道圣上对他是有戒心的爱。
“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人説李世民大度坦荡,谁真正能知道一代明君李世民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心怀坦荡?有利的时候,不妨去坦荡;没利的时候,为何不放弃坦荡?
李元景没把他当外人,俨然在探讨为官用人之道,对于何宣道来説,已经惊为天人之语。
李元景走了,笑着让何宣道别忘了参加下月初六的婚礼。
何宣道与他客套説:“我可不敢忘,要是忘了你割我的脑袋。”
何宣道知道越多,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还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的道理,仍在瞎琢磨:按理説,自己有這么荣耀的身份,应该高兴才是,可他觉得一切来的太顺利、太突然,现在虽然身份高贵了,但依然找不着感觉,觉得自己还是草莽小虫,觉得自己还是漂在水面的无根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