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食物香味，应是午食正熟……

出了蜀地以后，道路就一下好走多了。

大秦有驰道也有官道，道路多是由官府征发民役筑成，最为结实平坦不过。

商队的马车走在这路上面，很是舒适，让被蜀道难了一路的刘晔也着实轻松了一把，终于不再受颠簸之苦。

官道周围还有驿站，可以休息、用食，当然具体待遇还要看银钱花费。

但这比起荒郊野地来说，算不错远甚。

刘晔也由此见识到了大秦的里亭制度，比起后事封建时代的皇权不下乡，里亭制度真的算是势力根植乡野之间。

如果不是大秦本身内部出了问题，有这里亭制度，也不至于偌大帝国旦夕而崩。

一切制度的根本都是约束人心。

大秦威严若在，里亭制度就是它最扎实的树根，可若是威严不在，一切都只是笑话了。

日后的大汉太祖，此时不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沛县亭长？

一路走来，刘晔看过古城池的宏伟，也看过乡野小村的简陋，更见过百里无人区的荒没。

不得不说，数百年的征战真的是放干了太多底层人民的鲜血。

哪怕是最后的赢家大秦，其实也是真正的输了太多。

这一刻，刘晔也终于见识到了历史中那煌煌大秦背后阴影里的灰暗，这也让他一时不由得为之沉默。

原本那见证历史的淡淡喜悦与骄傲，也迅速褪去，最后只剩一阵黯然。

刘晔恍然间有一种错觉，时光长河滔滔向前，河面上是那激昂慷慨的水流，但在那河底下却是深沉不见底的黑色。

整个时光长河滚滚向前，不可阻挡。

或许二千多年后，这个世界终究会并入一条赤色洪流，亿万众生亦可享受生之喜乐活之幸福，但那个时间也太久太久。

对世界本身来说，两千年时间真的很短很短……相比于其自身四十六亿年的岁月，渺小的简直不值一提。

但对于众生来说，这个时间却是太长、太久了。

长到需要几十上百代人的生命传承才能等来，久到人间文明数度兴衰才能迎来。

而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深沉的黑暗足以让无数人窒息。

时光悠悠，青山黄土下是数不尽的累累白骨，幽幽黑水域间也不知沉沦多少亡魂。

就连刘晔的本身，其人虽有长生之望，但在两千年以后，却也不知身处何地何方。

“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能做些什么？”

一缕茫然浮上心间，刘晔心中滋味百般复杂。

想了许久，刘晔忽然对于这趟咸阳之行又多了几分期待。

他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他想去看看那尘封于重重历史尘埃里的巍峨秦宫、泱泱大秦。

“希望这一次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