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雷霆,是夏家第四个孩子。
所有人都说,我是幸运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是他们都没看到,我在异国他乡,半夜独自从噩梦中惊醒时,瑟瑟发抖的样子。
因为,我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拼尽最后一口气生下快要窒息而死的我。
但护士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助我恢复了第一次呼吸,然后,我活下来了。
所有人都说,你有个伟大的母亲,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她的伟大,每次当姐姐们窝在爸爸怀里撒娇的时候,我甚至会问自己,她要是真的伟大,就该将我一起带走。
留我在这个世界,我只感觉到了哭泣和冰冷。
我很聪明,我长得很好看,所有来过我家,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的爸爸,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冰冷,这种冰冷并未因为我的那些优点就变得少一些,小时候的我不懂,长大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恨。
他恨,我的出生,夺走了他心爱之人的生命。
所以,他吝啬给我半分温暖。
他要我从小就独立,所以,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一个人睡,哪怕害怕得通宵睡不着,哭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也不让人管我。
只有那个女人,敢偷偷地违背他的命令,在我哭得最惨的夜里,抹黑过来找我。
她会给我带来暖呼呼的煎果饼子,或者香辣可口的宵夜。
她会一边用衣角替我抹干眼泪,一边笑话我。
“四弟,我记得你小时候最乖了,不哭不闹,就是饿得慌了,也就嗷嗷两声,我一拿奶瓶给你喝,你就立马冲我笑……现在怎么变成爱哭鬼了!”
因为她不知道,只有哭得越惨,她才越可能来陪我。
只有看到我伤心的时候,她才会拍着我的后背,给我唱摇篮曲,给我讲童话故事。
也只有在那一刻,我才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可惜,幸福女神从来不曾眷顾我。
十四岁那年,我爸大手一挥,将我发配到了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我不想去,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她却对我说,“四弟,你要乖乖听话,学了知识回来,帮我!”
她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想要摸摸我的头,却发现,我已经比她高了。
她笑了,“四弟长大了!”
我很告诉她,在她面前这个比她还高的我,依旧还是那个躲在被窝哭泣的小男孩。
可是因为那个笑容,我突然想变得像她期望中的那么强。
所以,我去了国外。
在那里,我即使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崩溃大哭,大哭得再大声,也没有人再来看我。
自从十四岁开始,我的每个生日,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时,我总想到那双手,曾经在每个冰冷的午夜,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的手。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她的歌声像她的手一样温暖。
每次我觉得自己捱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双手,奇迹般,我就这样咬牙熬过了每一个国外的寒夜。
活着回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那个男孩长大了,像她期望的一样。
可是,她却挽着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样的她,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陌生得让我害怕。
我悲伤地发现,她变了,她居然为了那个男人,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