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的知觉重回体内时,第一感觉便是浑身的骨头都是松软的、起皱的、湿漉漉的,像长期浸泡在药液里,被软化腐烂的树枝般。
视野模糊地看不清天空,朦朦胧胧地只知道世界是一片漆黑的油墨色彩。
元素精灵与圣龙王也安静的沉睡着,星尘的思维刚有汇聚之意,疲惫就跟涨潮的海水般涌来,意识重归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星尘再度睁开眼,鼻息间满是刺鼻的药味,他尝试着挽了挽胳膊,才发现身上盖着轻盈如蚕丝的绒被,极为清凉柔软。
四周是简洁工整的卧室模样,窗户是用纸糊的,天花板也早已褪色。
除了几个点缀着花纹的柜子外,便是只有一个熄着火的壁炉,以及款式老旧到只有在古董市场才能淘到的一盏落地煤油灯,静静摆放在房间的入口篷帘旁。
“这里是”脑袋还是断片状态的星尘努力回响起坠下悬崖后的细节,但任他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茫然之际,一束光从身子侧倾洒进来,将黯淡的世界照亮,星尘眯了眯眼,习惯光亮后,伞幢状的顶棚旋即入眼。
顺着光亮处望去,星尘瞧见一位老者杵着拐杖立于篷帘前。
老者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珠,齐齐眨眼审视着星尘,蠕动眨巴的眼珠子大小各异,令星尘不寒而栗。
“醒了,外来者?”老者瞥了眼星尘,左掌中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斜暼到他的身后。
察觉到老者所用的语言似乎是大路通用语的星尘,脸上不免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大脑思维发散开去,以至于他忽略了老者的语法,与他所熟知的,仍有细微差异。
星尘疑惑,正待疑惑之际,不禁发现老者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循着目光看去,发现有一位面生的魁梧中年男子也躺在绒被里,面色红白交加,气息虚浮。
“他是跟你一同坠下的那头狮子。”老者猜到了星尘心头疑惑,解释道,“你们落在‘卸骨沼泽’里,好在被发现及时,否则现在躺着的就是一堆骨头了。”
星尘恍然,挣扎着挺直腰背,朝老者微微一行礼,倒不是他不想站起来,而是浑身的骨头都是软酥酥的,牵一发而痛全身。
“我知道你有不少的问题,外来者。”老者开口道,杵着拐杖往外走去,“且先养伤,之后,自会为你解惑。”
“多谢前辈。”星尘目送老者离去后,躺回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
百无聊赖的星尘,想起老者所言的‘卸骨沼泽’,心头道,“沼泽里估计沉淀着慢性的毒药,能融化人的骨头,让我试试能不能用寒冰之力驱逐毒性。”
念头刚刚闪过,星尘试图驱使魔力融向骨髓,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体内竟是连一丝魔力都不曾剩余!
不过诡异的是,克己工坊仍然与往常一样运转着!
“我的魔力用尽了?”星尘甚是不解,因为他确信在坠崖时,刻意保留了一缕,以备不时之需,但眼下那最后的储备却不知所踪。
为了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静心修炼了好一会儿。
待到崭新的魔力液滴被萃取后,他骇然发现,在未经使用者许可下,魔力自行挥发成气态,飘散离体。
星尘在难以置信的神情中睁开眼,脑海内开始搜索着类似情况。
俄尔后,一个偏僻的概念,与眼下情况渐渐吻合起来,令星尘脸色愈发古怪。
禁魔领域。
如字面意思所示,禁魔领域中一切魔法都无法使用。
“不对这不是禁魔领域。”星尘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因为此时并非无法使用魔法,而是无法储存魔力,两者看似相差无几,时则大相径庭。
静静地躺了一日。
赤尾狮虎王终于也是醒了过来。
他同样是满头雾水,可老者仅仅是过来,复述了与星尘的对话,便又径自离去。
好在有了个同病相怜的伴,星尘顿觉没那么沉闷了。
又过了数日。
两人的身体状况都好转了些,能够下床走动。几日中除了那位老者外,还有一位长着鱼蹼鱼鳃的清秀少女定时来给他们送饭。
“外来者,百眼前辈让我带你们去经堂。”少女临走时说出了见面至今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打招呼。她的
音色慵懒清冷,可饶是带着拒人的冷淡,依然悦耳动人。
“知道了。”星尘应道。
百眼前辈自然是那位身上长着上百颗眼珠子的老者。经堂则是类似于议事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