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翌日,四更天时。
黎明来得格外趁早,白昼的光辉笼罩在巷子口,偶尔有迷了路的飘荡进拐角,令人心安无比。
寒冷的清晨,有着沉睡的飞鸟被冻醒,在远方扑翅。听到鸟鸣声,星尘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门帘子被掀开,剑儿端着盘子走入屋内。
星尘看状,连忙起身相接。
望着青年的眼睛,剑儿微微一愣,放下餐盘,坐在铺子上,对他说了句,“下午,去经堂。”
遂沉默不言。
不久后,赤火在美梦中醒来,正巧望见星尘和衣而睡。
“你,干活。”剑儿指了指赤火,将它的话语塞回肚中。
星尘睡到午后才起来,将小册子复习一遍后,才沿着街巷方向走向经堂。
离开茅屋时,他特意瞥了一眼窗外的土墙,下方并没有任何异常,更没有遗留下黑色的液体。
经堂内。
百眼老者赤着上身,在堂院内踱步,胳膊上的眼珠子耷拉下眼皮,用眼角叼着一口算盘,神情呈思索状。
见得星尘,才顿下脚步,“听说昨晚你没有休息好?”
“是。”星尘如实说道,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
百眼老者听完星尘的叙述,面无波澜地说道,“习惯就好。它们进不了屋子,你晚上只管安心的睡觉。”
星尘点头应下。
闲聊结束,百眼收起手中算盘,信步前踏,整个人已是飘到星尘跟前。
“帝煌炎诀的基本信息,你已经看过了吧?”他说道。
“看是看了,”星尘略作踌躇,说道,“但全篇关于修炼方法的事宜,只字未提。仅仅只是叙述了它的来历和改良过程。”
“那是自然,”百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帝煌炎诀的传承中,从来都不曾记载修炼方法。”
星尘凌乱,不免忧心忡忡,“那剑儿前辈她是如何修炼的?”
“自然是我传授给她的。”百眼的话语看起来前后矛盾。
“帝煌炎诀,专于意,忽于形,止于境,成于心。”他话音刚落,足如游鱼,灵动自在,踏在泥泞上的双足俨然是一只神乎其神的毫笔。
“帝煌炎诀的修炼方法,因人而异,我演示一遍,能悟出多少,学到多少,全凭你的造化。”
星尘一听,当即全神贯注,细细观摩。
百眼走过泥泞道路,灰色的水洼坑塘中,渐渐浮现出纤毫的笔墨色彩,盎然生机的景画就此开始流淌,鲜活鹿群与振翅飞鸟流连在逶迤河山中。整个世界都是活了过来,鹿群好奇地凝望着百眼,吐出带刺的舌头舔舐着,飞鸟落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督向远方。
星尘沿着候鸟的视线望去,魂魄顿时被钩入意境之中,仿佛与飞鸟融为一体。
他展翅而起,穿梭过反复踏足的痕迹,飞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山峦,来到硝烟滚滚的战场中,驱使着巨象与神牛的将士们冲入敌阵,杀伐间,呐喊之声震天撼地。
星尘的眼睛穿梭过杀场,来到月色的阁楼中,阁楼下有万军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阁楼上,玲珑的佳人翩翩起舞,楼台之外,一尘不染的男子遥望远方,他脸上的错过、仇恨、宽容、欢笑都是那么自然,最终举杯,将怨恨踟蹰饮下,一步踏出,踏碎天霄。
无数的场景在星尘脑海中飞跃,他从起初的观望,到渐渐置身其中,脸颊扭曲地变化着,各种意境融汇,心神的最深处,有一抹毫光毕现,虚无缥缈地闪耀在昏暗天地间。
光芒中凝聚着玄奥的力量,色泽流转,忽有雷音灌耳,忽有铁马如梦,忽有游园春色,忽有辽阔山河。
星尘双手在无意识间自发行动起来,模仿着百眼的一招一式,臂膀掠过劲空,像是盘山倒海;弯腰屈膝抬腿伸直,犹如挪移乾坤;足下步法变幻,四象盘踞而起,威严四射。
百眼老者背脊上的眸子咕噜地转向星尘,心底暗道,“专于意,忽于形,止于境,前三种境界,他已经在‘世界’中觑见一二了,但心中的造化,我教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天色渐渐暗淡,雨滴串成珠帘。
星尘‘孜孜不倦’地在堂院中参悟着,整个人都是麻木了起来,像是被傀儡线操纵的傀儡,无尽地摆动着。
直到齿轮崩坏的那一刻。
“不对,”百眼皱着眉头,目光中喜忧参半,“这小家伙的悟性很高,对意境的领悟甚至超过了剑儿,若能成功说不定真有机会回到地面上去。”
“但他的内心不够强大,单单通读前人的意境,是无法被帝煌炎诀接纳的。”
“再这么耗下去,他会被困死在意的世界!”
地层的故事,在写作之初是为了之后(好吧,其实是很后面)埋的一串伏笔,但自己写出来时不甚理想,因为时间的跨度太大,按照我目前的笔力,很难令自己满意。
这也是我前三卷,写的最为费力的一处,观众老爷们看的或许也是如此。
我由衷地表示歉意,也希望在未来,写到能够详细展开这一段故事时,写出的情节能够令我们彼此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