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的苦闷哼响在瘴气林中此起彼伏,黑色的粘稠气体映照在清晨的隐约光雾中,就跟披上了黯淡却雪亮的刀爪般,源源不断地刺向纤瘦的人影,企图掀起名为死亡的救赎。
可那些雪亮不祥的刀爪,刺入韧性与顽强的情绪海绵中,所迸发的,不过是轻微的寥寥低哼声——
星尘的体内有着蛮横的外力肆意滋生流窜着,像是烧灼炙热的铁丝在骨头间穿插编织,凿出一个又一个孔洞,将铁水浇灌于内。体内的尘埃斗气则是时刻绷紧着神经,铸成绵延身躯每一寸角落的堤坝,与瘴气死死纠缠着,不让后者前进一分。
两者相遇,星尘的体内蒸发出恐怖的热量以及粘稠焦糊的蒸汽,整个人宛如沐浴在尸山中,身躯上的淤痕由外部压力所制,却是从内向外蔓延开来,很是诡异。而牙齿,也是摩擦出令人耳酸的靡靡之音。
每当他承受不住时,外部的瘴气都会灵性地滞缓片刻,直到他可以完全承受疼痛为止,才会继续灌溉,星尘知道那是剑儿在操纵着斗气流帮他减轻负担。
他的精神与斗气几乎一直处于半崩溃半清醒的状况,能够听得到体内斗气的争吵与流动声,却无法听到外界的熙攘,很是玄妙。
“身子骨是瘦弱了些,韧性倒是意外地坚韧。”剑儿满意地望着眼睛和眉毛挤成一团的青年,算是认可了后者今日的表现,随手一挥,阵痛灼炽的瘴气被八方青天幢吸附离体。
星尘只觉体内一轻,属于自己的斗气仿佛活跃强盛了几分,正流淌在脉络之中,修复着创伤。他本能地想要在清凉睡意的笼罩下沉沉睡去,但依然挣扎着在玄灵之际保持清醒,努力消化顿悟着方才的所得——如何抵御瘴气;如何尽可能地长时间抵御瘴气;如何在抵御瘴气时做到清醒等等诸如此类。
以及,一个诡谲的念头也不安分地冒了出来
能否,运用瘴气?
星尘的胆大妄为,是剑儿没能预料到的。
纵使强横如她,也不敢将瘴气与自身的斗气更进一步地结合——因为瘴气本就具有灵智,长此以往地过度融合瘴气,只会让自身的神智被侵蚀腐化。剑儿之所以让星尘赶在晨间修炼,自然是因为清早的瘴气稀薄,灵智也处于半开半合状态,对人体的伤害尚在可控范围内。
“按照这般强度训练下去,小家伙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将帝煌演武发扬光大前提是你能够活着出去。”剑儿随手一捻,斗气化作一叶扁舟的小船状,将星尘包裹在内,朝着瘴气林外驶去。
帝煌演武分为七式,每一式都是将变化推演到了穷尽。
就以剑儿与天帝为例,他们都是修行到了第七式的巅峰大能,但即便是他们,所修行的演武七式都不尽相同。
帝煌演武不同于常规斗技有着刻板的教条来记录如何修行,它的传承更多的是在表达一种豁达的意境,要领悟其中奥妙,除了悟性资质外,勤学苦修也是缺一不可。
剑儿无法将自己所学的七式倾囊相授,因为即使她那样做,星尘也无法使用。
“就让我期待下,你究竟能不能引发奇迹呢”她的嘴角勾勒起一抹动人微笑,不知是联想到了曾经自己修行时的时光,还是有其他的深意。
轰!轰!轰!
就在剑儿离开之际,瘴气林骤然爆发出剧烈的动响,苍老树干上,枯叶纷飞着,摩挲出刺耳的尖啸。
剑儿眼神微微一凝,余光便是在枝叶的表面瞥见了后方密密麻麻的黑影,那是压城的士兵,是挥着硕大利爪的巨猿,是林间的主宰。
暴怒的瘴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将灵智完全开启,当它们开启灵智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愤怒地向剑儿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