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舒静天低着头，谁也瞧不见她的神色，她眸中一丝光亮，唇角勾起笑意，时候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众将士在宫门前遇到了最强烈的抵抗，死伤惨重，就算莫小色亲自来也没有办法，她不肯多伤人，也不忍大家在疆场上这么辛苦的活下来，却要在京都丢掉性命。

燕家军使尽全力，终究是在入夜的时候，将宫门破了。

她一袭红衣尽染血色，早已分不清何处是红何处是血，倒提长剑，当先一步一步走进那朱红宫门，踏过守宫军士的尸体，敛眉朝里看去，待看清楚硝烟之后的那个身影，心往下一沉，怔怔站住了。

数十步外，一人长身而立。那人没有着战衣，没有那闪亮盔甲披在身上，只有一袭青衫随风飞扬，剑指宫门，挺拔傲立，脸上尽是肃杀，脸色却是不正常的苍白，眼眸漆黑若星辰一般，直直的看着她。

二人相距数十步，遥遥相望，却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敢上前打破这安静。

她身后有个将领见对面只有一人，拿起长刀就要冲过去，却被她一把拦下。喝道：“退下去！”

她此刻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你是在惊讶我为何会出现吧？”他看见了她眼眸中的惊讶疑惑，淡淡的开口。

她心神剧震，彩霞不是给他下药了么？不是够分量么？怎么还可能及时出现在这里呢？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得知上官小涵是守城将军的时候，她昨夜就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彩霞偷偷去给他下药，不让他能够出现在今日的大战上，可是，彩霞是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他怎么还能来呢？

“我确实喝了那杯茶，也确实昏迷了，可是，你也许忘了，我从小精通医术，很小就被当做药罐子，你这一般的蒙汗药对我来说，作用根本就不大，所以，我就来了。”

他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解释道。

笑过之后，眼内一片冰寒，举起长锋，厉声道：“你我这一次定要比个输赢！”

她看着他手里的剑泛着的寒光，心内一阵熟悉疼痛，脑子里猛然闪过很多的画面，他酒醉的模样，他的脆弱眸光，他的闪亮盔甲，他那时决绝的神情，他为自己拔毒时的模样，他为了自己断然刺伤自己的果决，心中一揪，想起龙九玉问自己的那句话来，色色，你是爱上他了么？

她从来不敢去深想这个问题，那天也是仓惶避过，可今日，在这硝烟弥漫的皇宫里，看着他的清颜，他的冷凝。

却垂了眉眼，探进内心深处，那尘封了好久的渴念。

她不准龙九玉伤害他，她看见他为自己受伤会难过，她看见他在别人怀里会嫉妒，她狠不下心去伤害他，宁愿他刺自己也不肯出手伤他，那次在城头劫持他的时候连手都在发抖，她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心里堵的难受，她也会因为他偶然的一笑，心神荡漾，她也会得知他是守城将军时，心中的惶惶失措。

看他此刻颓唐模样，看他此刻剑指自己，看他漆黑眼眸，看他一袭青衫，看他挺拔傲立，她居然连心尖子都在疼，疼的发颤，这，是不是就是爱了？

她，是不是，就是爱上他了？

上官小涵，连想着他的名字，都是一阵心伤。小涵，在心里低喃他的名字，握剑的手，微微颤动，美眸中闪闪烁烁，她，只怕，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抬眼，凝神注视着他，可是，一阵心寒，她在他眼里，看不到同样的心折，看不到同样的挣扎，看到的只有寒冷和恨意。

她低了眉眼，苦笑满眼，是了，她杀了他的姐姐，她甚至还劫持他威胁他，难怪他要和她剑断情绝，难怪他不要和她在一起，难怪他不愿意再看见她，难怪他甚至要和她生死相搏……

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呢？怎么可能会爱呢……

上官小涵冷眼看着她，她低眼，她叹气，她苦笑，她一身血红在他眼中那般遥远，冷着脸瞧着她，见她就那样直直立着，脑中又浮现那次他刺进她胸口的那一剑，血色蔓延，模糊了双眼，他心中忽而愤恨，忽而大喊道：“逆贼！今日就要你为我姐姐偿命！”

她一震，见他笔直的冲了过来，怔在那里不能动了，却一眼瞧见他眼中的疯狂，心中一紧，又想起有个有着大大桃花眼的男子曾温柔告诉她，想跟她执手相牵一辈子，想起他为自己辛苦的孕育生命，她怎么能就这样为了成全别人而让更多的人伤心呢？

她下意识的举剑一挡，‘砰’的一声，两剑碰撞，擦出火花，他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又蓄积力量，狠命的往前一刺，她蹙起秀眉，将剑蓄满内力往上一扬，‘哐当’一声脆响，他的剑竟然脱手，掉落在地了。

他看着地上的剑怔了半晌，忽而仰天狂笑，神色苦涩：“我还是杀不了你，还是杀不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