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一愣,眸光闪烁不定,却迟迟咬唇不肯出声,怎么可能再没有所求呢?只是私心以为自己所求根本就是镜花水月,不能成全,他本性不是懦弱之人,数十日的煎熬难过已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实在不愿意在京都苦等消息,虽然晖州远在千里万里之外,他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就是要亲眼看到她的安好,至于自己所求,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那一句‘别无所求’,却也偏偏说不出口。
身后的人似是低低一叹,幽幽的道:“我几年戎马,受伤从来都是平常事,可是,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受伤担心到如斯的田地,更没有人就只是为了瞧我一眼安好,几夜不眠,一心就为见我,却在见到我之后,当真只看一眼便要离去……”季红梅瞧着面前有些轻颤的背影,却低低说道,“……世间哪有这样的傻子呢?”
苏墨心中一颤,却也低低附和道:“是啊,是够傻的……”
季红梅却低低一笑,才道:“可惜啊,这个傻子都做到这个田地了却不敢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意,居然还要开口求去……而我呢,却舍不得这个傻子离开……”
那个文秀的男子听到这里,身子轻轻一颤,却不敢发出声响,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话语,只能怔怔站着,静默半晌之后,却听见身后再无动静,他心中惊疑不定,怔愣半晌,似乎受不住这般静默折磨,猛然转身,一双明眸直视着季红梅,半刻之后,却还是移开了视线,低低问道:“你的意思,我,我不明白……你,的,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季红梅低低一叹,眸光紧紧锁住他,沉声道:“有人因为我当初一笑倾心,我也只是见过那人两面,却也心中留有莫名欢喜,却没想到,为我一笑倾心之人竟是我心相许之人……苏墨,你还不明白么?”
苏墨闻言猛地抬眸,看向那个眼眸明亮的女子,女子对他温和一笑,却将手伸出,眸间温柔流动。
苏墨忽而满心欢喜,一步一步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女子掌心里,却低低问道:“我是前朝的凤后,身份尴尬,多少人都避之不及,你难道真的就不介意么?再有,我也亦非清白之身,你也能够接受么?”
季红梅默然不语,一双明眸却紧紧锁在他的身上,手骤然收紧,却含笑道:“世人纵然灌注许多虚名在你身上,然而在我季红梅眼中,你却只是苏府中的公子苏墨,你是我真心欢喜之人,不管你从前如何,今后,你便只能随我左右了。”
若说从前对轻歌尚还有一丝懵懂,如今这个阔朗女子对待苏墨却是真真正正的动情了,执手相看,笑靥如花。
苏墨闻言,心中感触良多,更觉一路辛苦都化作了满满的情意感动,凝视着面前柔声细语的女子,他亦含笑道:“好,那我们一起跟以夏回京都去。”
季红梅却是轻柔一笑:“那我在走之前还要去找皇上一次。”
苏墨奇道:“做什么?”
季红梅抿嘴一笑,眸中情意绵绵:“自然是讨要赐婚的旨意咯!”
苏以夏在帐外守了半晌,见哥哥没有出来,她本就是聪慧之人,方才对莫小色的话已是心中恍惚明白过来,此刻见哥哥没有立刻掩面哭泣跑出来,就知道哥哥的事已然玉成,她也就放心离开,去筹备人马准备过几日护送季红梅回京都的事情去了。
莫小色坐在皇帐之中,一眼瞧见桌案之上摆着雪衣从京都寄来的书信,怔忪半晌,才探手取回,慢慢展开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小色,我近日夜观天象,发现星象有异,天月不久将会天降大旱,大旱来临,人心不稳,民生撩乱,只怕到时会祸及天月国之根本,你远在天旭,恐怕补救不及,所以我只是遣人告知于你,你且放心,我会倾尽我毕生修为,为你为天月避开这一场祸事的。雪衣字。
一看之下,她心中骤然慌乱,什么叫星象有异?什么叫会祸及天月国之根本?什么叫倾尽他毕生修为?那个男子他究竟要做什么啊?她记得他都告诉过他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家要一起承担一起面对的,如今他怎么就丢下自己说要去解决呢?若是……若是他有了什么不测,岂不是要她内疚一辈子么?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担忧失措,满心焦灼通通都涌上她的心头,一拍手掌,叫出了隐藏起来的暗影,暗影应声而出,恭敬跪地。
她才沉声道:“这封书信在路上耽搁了几天?”
“回主子话,四天。”
她闻言深深蹙眉:“若是日夜兼程,一刻也不停息,赶回京都最快需要多久?”
暗影一震,却如实答道:“回主子话,不眠不休最快要五天。”
莫小色闻言,点点头,思量半晌,才吩咐道:“你即刻传信给彩霞,不论她在哪里要她立刻去找到琼花楼的公子雪衣,然后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到宫里去,交给凤后看着,不许他出皇宫一步。然后你再替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