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意识到风大叔还不打算坦白身份。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暗自琢磨着他们这种父女见面不能相认的局面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秦石想帮苏慕雪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衣袖太脏,这么擦可能会把苏慕雪擦成大花脸。于是只能转为口头安抚道:“慕雪,你还能自己走吗?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苏慕雪哭了一阵,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秦石她认识,但是和他一起来的大叔自己却从未见过,为什么也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大叔,你受伤了。”苏慕雪看着风大叔正潺潺流血的手臂轻声说道。
风大叔内心紧缩了一下,随即一股愉悦感从心底弥漫开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女儿的关心。只不过我不是你大叔,是你老爸啊!
“你没事,这伤就值得。”风大叔语调透出一股子怪异。
“师傅!”秦石一阵头大,你怎么不直接说为了女儿,老爸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眉头?
既然暂时不愿意表明身份,为什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你这又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呢?
风大叔咳嗽一声,这才补充道:“我徒弟说有一个女同学被人绑架,匆匆忙忙跑来找我帮忙,于是就来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苏慕雪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灰头土脸的秦石,微微低下了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了。
“谢谢。”这句真诚的道谢却是冲着风大叔说的。
风大叔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今天的事情会影响到你们,我都会处理好,只管回哲大安心学习就行。”
秦石明白风大叔还要留下来清理战场,临走前刚好看到苏慕雪掉落在丰田车后座上相机,顺手拿了出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凭借相机里的芯片定位,自己和风大叔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苏慕雪,必须带回去。
秦石挎着相机,拉着苏慕雪越过马路边的护栏,身影消失在一片稻田间。
“出来吧!”风大叔突然转身说道。
夏寻从隔离带另一侧一跃而过,黑洞洞的枪口遥指风大叔的脑门。
苦苦寻觅多年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
“夏天,你就是这样给长辈打招呼的吗?”风大叔没有举枪和其对峙,反而将枪插回腰间,充满戏谑道:“我还以为你连秦石都不如,已经被刚才的场面吓坏了。”
“我叫夏寻!”夏寻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原本的名字。
“你爸给你取名夏天,是希望你能够开朗乐观,心胸犹如天空一样广阔。”风大叔向前一步,沉声道:“可你却自称夏寻,我想知道,你这些年究竟在寻找什么?”
“我要找的是你,是一个公道!”夏寻寸步不让,同样向前一步。
风大叔沉默了一阵,他明白这个所谓的公道指的是什么,内心沉痛的同时,却只能说道:“我给不了你要的公道。”
夏寻闻言,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他抢过两步,枪口已经顶在了风大叔脑门上,“你给不了谁能给?我爸死了!唯独他死了!而你们这些人该死的却都还好好活着!”
风大叔没有反抗,任由这个晚辈拿枪对着自己,思绪却再一次回到那个边境老林里。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长夜,他带领特种作战小队“七组”其余六名队友,深入丛林执行秘密任务。
他们抹黑潜往目的地,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不料半途中突然毫无征兆枪声大作,无线电通讯全部失灵,队友之间瞬间失去联系。
紧接着战友一个个接连倒下,其中就包括秦石的父亲,小队突击手亲振良。他的膝盖中弹,膝盖骨被削去一半,而击中他的子弹竟然来自自己人!
风大叔发疯似的大喊示警,回答他的也是一颗子弹。那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从后背透出,疤痕到现在仍然清晰可见。
他当时已经明白过来,这不是因为通讯不畅而造成的误伤,而是队友里有人叛变!
而先后重伤秦振良和风大叔的人,就是小队狙击手,夏寻的父亲,夏诚!
“其实,在我眼里。”风大叔眼眶微红,沉吟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你也好,秦石也好,包括苏慕雪,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