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依靠。

实在是个很有安全感的词汇。

祈景其实不太懂, 应该没有人对另外一个人要负有终身的责任,爱情当中不是应该互相支持么?

他问了。

“可是,我们生不了孩子啊, 不会持续很久。”

少年的面色单纯, 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残忍。

祈景在高中的时候并不只是看了片子,他还阅读了很多的相关书籍,996提供的, 但那些剧情大同小异。

两个人经历了波折,最后在感情美满的时候结束。

没有了。

没有讲述中年时期, 没有讲述老年时期,没有婚姻,没有死亡。

好像照片中的定格。

祈景觉得很美满, 但也很空泛,现实中的同性|爱情好像没有持续很久的。

他自然而然觉得自己也是。

或许是社会不被认可的天然障碍,少年觉得同性恋群体是居无定所的。

但是祈景心态很好,人总是要关注当下的。

所以他会焦虑自己的专业,自己的大学生活。

但并没有很长远地考虑过去。

“谁跟你说的?”

薄承彦拧了下眉, 有些时候真的很气血上涌, 但偏偏床上的少年一脸天真, 还牵着你的手。

很单纯的样子。

“社会上不都是这样子的?”

祈景很轻轻地说话, 眼眸朝上看,仿佛是有点敏感, 想要抽出来自己的手。

“你这样子很凶。”

薄承彦深吸一口气,将人拽了回来,平视看过去。

“我们结婚。”

“一辈子在一起。”

“死后埋在一起。”

祈景愣住了,他才二十不到,尚不知道生命的重量, 只是磕磕巴巴地问,“还、还要埋在一起?”

“你要和我谈一辈子的恋爱?”

反正后续是不太友好的交谈。

一直到了晚上,少年都在被子里睡,眼尾红红的,睫毛纤长地垂着。

薄承彦在床边看着人,掌心握着祈景的手,眉眼很是暗沉。

他没有想过分开的可能性。

祈景年纪小,他拥有更多的考虑时间,拥有选择的权力,可以犹豫,可以探索。

但不能离开他的监管范围。

社会上的信息很复杂,极其容易带动群体意识,他并没有受过情感创伤,就口口声声地说“都会分开的”。

好似成了真理一样。

就应该把他关在真空罩子里。

外头有什么好的。

*

楼下的佣人也在看手机,偶尔低声闲聊几句,无非是刷刷新闻、明星。

“欸,你看你看,这个人居然做这种事。”

“看底下高赞……喔,怪不得,她就是个绿茶。”

佣人很是义愤填膺,也发了几条评论,开口道:“果然现在闺蜜根本就不长久,人还是保持疏离为好。”

人传播了信息,信息重塑了人。

真真假假。

房子里静悄悄的,直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主家过来问事。

夜已经很深了。

厨房有温着的汤,想来也是给那位送的。

“他最近情绪怎么样?”

“有和你们搭话么?”

两个佣人认真回复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也没发生什么。

主家只是亲自把煲的汤拿上去了,衬衫的袖子微微往上捋着,分明是松散的感觉,但根本不敢直视。

外头连那位的照片都没有……

心头肉也不过如此。

听说还在上学?

祈景睡得很沉,只是在听到门关合的动静时眼皮动了动,身子被一把捞了起来,呼吸贴近。

夜里安安静静的。

偶尔有碗勺碰撞的动静。

*

翌日。

澳门本地媒体报道,凌越已补齐所有税款,并全力协助相关部分调查,并附上了一张薄林业上了警车的图。

所谓以卵击石。

不出半个小时,那位大房太太就找上了门,但频频碰壁,凌越的分公司虽然是立足在澳门,但实际上业务是关联内地的。

即使这里的董事都已经打点好了,但薄承彦一回来,就又临阵倒戈。

商人逐利而居,打感情牌是最没有用的。

程芸在楼下会客室里,穿着旗袍很是焦虑,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不讲体面。

那可是他弟弟。

女人红色的指甲深深地嵌着肉,面色很是难看,2014年薄承彦才十八,凭什么他可以,林业就不行?

说白了还是那群老头子不信任。

人,永远是变数。

就在这时,进门来了个一个助理,很温文尔雅地道,“程夫人,薄总比较繁忙,还请改日再约。”

……

祈景此刻在薄承彦办公室待着,坐在沙发上看书,腿上盖着个毯子,桌面上还有没喝完的鲜奶茶。

他确实心乱乱的,结婚是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

要一辈子都……

少年咬了咬唇,弯腰去拿自己的奶茶,脚腕上的金环响了下。

叮铃铃的。

祈景一下子脸红了,缩了缩自己的脚,窝在沙发角,避开那个强烈的视线感。

奶茶甜甜的,里面有几个脆啵啵,咬开很好吃。

祈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上班,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吗?

现在还没有结婚。

要是结婚……

身后有脚步声过来。

男人走到人跟前,文质彬彬地倾身,抬手抽出来少年的手。

叮铃铃的声音在响。

祈景被环着腰往前带了下,闻到那股淡淡的木质香。

“好好坐,不要近视了。”

奶茶也被收走了。

薄承彦有些时候会很专权,比如现在,少年蹙眉道,“没、没喝完。”

“凉了,不喝。”

给一个原因,然后否决这件事。

但夏天本来就有凉奶茶,祈景觉得这种行为是不符合道义的,他刚想开口。

额发就被轻轻掀开,有冰凉的触感抵过来。

拭温。

少年一下子就安静了,等到结束了才好奇问,“我昨晚发烧了?”

薄承彦眼皮都没有掀,漫不经心地道,“嗯。”

“闹脾气。”

最后那句话淡淡的,带着点磁性。

祈景一下子低了低头,耳朵尖红了,他不知道自己情绪化发烧这么严重。

都不上高中了怎么还……

“后天就回去。”

薄承彦把人的脸转回来,眼眸深沉地道:“怎么教不会?”

“不要不看我。”

*

澳门这几天的新闻几乎都是凌越,角度倒不是最近的纳税风波,而是关于薄家大义灭亲这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