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江府的那套房子早在梁眷三月开学没多久, 就已经装修完毕。但正式验收的时候,陆鹤南还在欧洲出差,故而那天从工人手中接过钥匙, 推开新家房门的只有梁眷自己。
自交房后,梁眷每个周末都会来观江府,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一尘不染的房子,却连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因为梁眷从不在这过夜,像是在做某种无谓的坚持——陆鹤南还没回来, 观江府的这处房子, 大抵还不能称作是家。
梁眷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自出了电梯,就被陆鹤南彻底扯到腰间上。身前雪白还没来得及感受空气中的寒凉,就被另一种温暖紧紧包围。
两个人身形交错的倚在房门上,梁眷靠着房门浑身使不上力,手也抖得厉害,在身上窸窸窣窣摸了半天, 也没把钥匙摸出来。
“你手里既然有家门钥匙, 为什么开学之后不住在这里?”
陆鹤南忍不下去, 他喘息着, 放过梁眷的唇瓣, 改用手指一下一下的辗转。另一只搭在梁眷腰间的手, 却改道向前, 手指微屈,从她裤子的右侧口袋里, 勾出一串钥匙。
摇晃间,金属质地的钥匙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叮当作响。
声音感应灯闻声而亮, 骤然亮起的灯光逼得陆鹤南下意识眯起了眼,眼睫半阖,掩住欲色浓重的眼睛。
他怕吓到她。
从前端方持重、清冷禁欲的男人,有朝一日竟也会尝到孤枕难眠的滋味。他想念滨海夜夜娇软在怀的感觉,想念呼吸纠缠间的迷离……
想念到近乎痴迷。
这一个半月,求而不得的种种,他都要在梁眷的身上讨回来。但要不动声色,不能有今朝无来日。
要徐徐图之,要细水长流。
楼梯间里的感应灯是物业公司刚换过的,甫一亮起,视线之内所有尽心掩盖的隐秘晦暗,都无所遁形。
包括梁眷脖颈间的艳.色和胸口处的红痕。
光是看见,不用深想,陆鹤南的心就彻底乱了。就胡来这一次,是不是也没有关系?
梁眷紧闭着眼睛,手借力般贴在陆鹤南的肩膀上,红唇微张大口呼吸,像是被人狠心丢到岸上的鱼。
陆鹤南单手搂着梁眷,与她调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在门边,手指牢牢地攥着钥匙,径直插入锁孔中,转动钥匙的间隙,他还不忘提醒梁眷回答自己的问题。
“嗯?怎么不说话?”
只有他们一户人家的二十八楼静得厉害,感应灯也忽明忽灭。还沉浮在情.潮里的梁眷,身体放空到有种置身于末日之感。
陆鹤南深色的眼眸牢牢地缩在梁眷的脸上,环在她腰间的手也一寸一寸的收紧,像是在用心感受她身体上的变化,感受她呼吸上的起伏。
梁眷咬着唇又静默了几秒,再睁开眼时,眼里虽仍泛着水光,但眼神早已褪去所有情.欲,恢复到一片清明。
情话,总要在床笫之外说,才显得动听。
梁眷松开环在陆鹤南脖颈上的手,修长温热的手指划过陆鹤南的面庞,替他细细擦去额间的薄汗。
红唇在陆鹤南温和的目光中轻启,声音虽娇俏到有些露怯,但目光却十分坚定,坚定到不容许陆鹤南有一丝退缩与回避。
——“因为你还没回家。”
陆鹤南静静地听梁眷说完这句话,然后世界骤然静止,仿佛被一锤定音。他鼻腔蓦然有些酸,接着忍不住轻笑,有自嘲,有释然,笑到最后眼角竟真的有几滴眼泪滑落。
那几滴不算显而易见的晶莹,在漆黑的夜里触目惊心,梁眷心里一痛,下意识就像抬手帮他擦眼泪。
梁眷想,陆鹤南那么无所不能,不该有人看见他的脆弱,哪怕是深爱他的自己。
“你怎么哭……唔!”
梁眷的手指刚拂过陆鹤南眼角的那串冰凉,就猛地被拽着向前踉跄一步,下巴被陆鹤南用力钳住,随之而来的是唇舌间灭顶的痛觉。
这次的吻来得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发了狠。梁眷惶惶到有些茫然无措,尽管痛觉与呼吸都已到达了难以忍受的极限,却也还是被动承受着,不舍得推开他。
那抹自他眼角而来的湿润,也被梁眷紧紧地捏在手心里,用力碾碎,像是毁尸灭迹。
——
或许是因为小别胜新婚,又或许是互诉情意时透露出的真心,让暧昧的氛围达到了顶点,总之,陆鹤南这一次远没有第一次那般克制自己。
夜凉如水这个词,大抵只能唬住情窦初开的少女。梁眷被硬生生折腾到后半夜,数不清眼下到底是第几次,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如在文火慢烤,既舒服又难耐。
飘逸干爽的的长发被汗水浸湿,随意的披在身后亦或是挂在陆鹤南指尖把玩。句句讨饶的话,伴随着声声嘤咛也破碎的不成样子。
陆鹤南还不肯结束这满屋荒唐,梁眷却觉得自己已经濒临昏厥。记忆的最后是她呜咽着看向窗外,惊觉日出已至,床上笙歌却迟迟不肯停。
凌晨四五点,日出东升带来的微弱橘黄暖意,透过清透的白色纱帘映在泥泞不堪的床上。梁眷白皙的手腕,也虚虚地垂在床边。
梁眷微弱的呼吸频率同几小时前相比虽然宁静绵长了不少,但仍双眉紧蹙,一眼就能看出她睡得不算踏实。
陆鹤南有想继续不管不顾做畜生的心,可当他垂下欲色浓重的眼睛,梁眷单纯红润的脸映在他的瞳孔上,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即使是再难以遏制的欲望,也该在此刻收手。
哪怕他还没有灭火。
陆鹤南半撑着身子,和梁眷微微拉开距离。